衣二三陷入自己的情绪,没注意到怀中少年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狡黠。
衣二三刚才去超市还买了好多零食和饮料,尔一重新恢复精气神,翻出一包妙脆角“咔呲咔呲”吃着。
“我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律哥新招了一个人啊!”
被尔一这么一提醒,衣二三才想起来早上律哥跟他说的话,只不过当时自己脑子浑浑噩噩的,没注意新来的人长什么样。
只记得,是个女孩。
“是个女生呢,她说她叫吕桑楠,我感觉她很眼熟。”
尔一停止咀嚼,似乎在搜寻记忆中有没有这样一号人。
衣二三怕他又头疼,于是打断他的回想。
“别想了,真有关系的话,会找上我们的。”
尔一闻言不再勉强,继续“咔呲咔呲”,还把手里的零食递向衣二三。
“你怎么不吃?这个烧烤味真好吃!”
衣二三看他吃得那么开心,也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是挺好吃的。
“好吃吧?”
尔一的脑袋凑上前来,得意洋洋望着衣二三,好像这零食是他自己做的一样。
“好吃”,衣二三点头应和,之前没吃过,刚才一尝他觉得确实挺好吃的,于是自己也掏出一包。
寂静的夜晚只余两人的“咔呲咔呲”声。
今日份的信已经解决,这是衣二三一周以来最悠闲的夜晚。
不去想自己艰难的处境,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来打扰,还没有客人来加油。
除了尔一那张零食都堵不上的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虽说已经睡了一整个白天,衣二三今晚还是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
心情轻松和身心俱疲两种状态下,得到的是完全迥异的睡眠质量。
他们也见到那位新员工,是一个飒爽的短发女孩,开朗大方,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你好,我是吕桑楠,昨天只见到尔一,还没见过你呢。”
衣二三朝她礼貌点头,简单说了句,“你好,衣留。”
不怪他冷淡,他直觉不喜欢这个女孩,总感觉她的爽朗浮于表面。
于是,他没再开口,任由尔一和女孩闲聊几句话,才道别离开。
两人溜达到早餐摊,照常来一碗馄饨。
衣二三吃着馄饨,想起金姨,于是提议去看看金姨。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金姨?”
尔一埋头吃馄饨,没回应他的提议。
直到两人吃完,尔一才开口应下。
“那走吧,只是不知道金姨现在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
衣二三没提金姨可能已经去世的事,只说先去看看。
凭着记忆找到金姨的家,敲了很久门都无人应答。
敲到最后惊动了对面那家人,一个老头打开门凶神恶煞看着他们。
“谁啊你们?在这敲半天了。”
尔一上前一步,对着老头礼貌笑笑。
“大爷,我们找金芳玉,她不住这里了吗?”
老头看他们挺有礼貌面色才缓和些。
“她前两天去世了”,又愤愤不平补充道,“也是可怜,妈没了儿子都不回来,真是不孝!”
说完看看他们,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对着一直没开口的衣二三问道。
“你不会就是她儿子吧?”
尔一连忙摆摆手,“不不,我们不是她儿子,只是想来探望一下,没想到...”
话没说完便哽咽着垂下头,老头见此情景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人家。
“唉,那你们来的不巧了。因为没人安排后事,居委会便把她葬在城南的公墓,你们可以去那送送她。”
老头感慨似的叹一口气,进屋关上了门。
尔一仍垂着头小声啜泣,衣二三拍拍他肩膀。
“走吧,去城南。”
城南公墓。
入目所见,满园皆是拥挤的墓碑和常青的松柏,远不如衣二三曾见过的私人墓园风景秀丽。
向守墓人打听过后,两人才找到金姨的墓。
墓碑上的金姨温柔笑着,跟他们作最后告别。
衣二三心中即便早有准备,此刻站在金姨墓前,内心依旧五味杂陈。
扭头看向安静注视墓碑的尔一,只见一滴泪顺着少年的脸颊砸在地上。
而他感觉到脸侧微凉,不知何时,自己竟也落下眼泪。
两人默契地谁也未开口,安静站了片刻,鞠躬离去。
衣二三后悔说出自己在早餐摊上的提议,他明知金姨已经不在人世,却还是带着尔一来到这处伤心地。
可是,就算再难过,他们也应该跟金姨好好告个别啊。
回途的车上,尔一异常安静。
衣二三没去打扰尔一消化悲伤,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那个老头说高峰霖没有回来主持金姨的后事,看来他可能也已经不在,不然绝对不会不管金姨。
高峰霖的信来得十分仓促,仿佛被什么催促着。
而从最后那封信的说辞中可以看出高峰霖还知道一些事,只不过不能告诉他。
是受制于人不能告诉他?还是受制于信的规则不能告诉他?
答案已经消散于高峰霖的死亡,没人能告诉他原因。
不,或许有人可以。
高峰霖说过S1会在必要时帮他,那S1一定知情。
可是,去哪找S1,他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又陷入僵局了。
但愿下一封信能给他点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