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双手,搂着宁仲辛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到了这个时候,宁仲辛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是有人告诉她,他被派到了太河治理灾荒,然后她就带着秦贝来找他了。
本来他是不想让白悦担心的,所以才没跟她说,现在……
宁仲辛想起方才的惊险,心中既有心痛,也有气愤,心疼是为悦儿千里迢迢赶来,气愤的是,若是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她会如何。
宁仲辛一把搂住白悦的腰肢,一手越过她的膝盖,单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操控缰绳。
卓格去到队伍最前面,示意大家跟在他身后,他挥了挥手,准备命令一群精锐士兵朝着山坡上的强盗冲过去。
“扎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在宁仲辛的命令下,队伍只好先停下,在路边一处宽敞平坦的草原上扎营。
白悦被宁仲辛抱着,过了好一会儿,等她的身体平静下来,休息够了,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有几个人正在帐篷里扎营。
这一刻,白悦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男装,看到两个“男子”如此亲昵的拥抱在一起,大家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王爷,我没事了,你先放开我吧。”
白悦用力一推宁仲辛,就要站起身来。
“娘亲,他们干嘛总是偷瞄我们?”
宁仲辛还没有说话,宁秦贝却是盘膝而坐,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秦贝,这可不是在家里,你要叫我一声“哥哥”,别人问起你的时候,你就说你是我弟弟,明白吗?”
意识到现在是非常危险的时候,白悦决定提前做好准备,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既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又能让宁仲辛省去不少麻烦。
“哦~”宁秦贝应了一声。
宁秦贝虽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看到宁秦贝这么听话,白悦笑了笑,对着还不松手的宁仲辛小声说道:“王爷,你先放开我,否则你的人会以为王爷有断袖的癖好。”
说到这里,她看向宁仲辛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其他古代的男人,到了宁仲辛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亲了,就算不成亲,也会像宁仲宇一样,有好多个妾室和通房。
可宁仲辛,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是温和、英俊、喜欢吃两淮菜的闲散王爷,尤其在感情方面,更是一张白纸。
如果肖王对一个“少年”腻腻歪歪,他们或许会不再认可他纯洁无暇的名声,但别的,就算白悦不说,宁仲辛也能想到。
“哼!”
宁仲辛瞬间就知道白悦说的是什么意思,身体往前一靠,挡住了她的视线,摸了摸她的小鼻子,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
白悦脸色一红,挣脱了宁仲辛的怀抱,在宁秦贝身边坐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卓格将那些被捆住的强盗给抓了起来,卓格将他们丢在了草丛之中,让他们乖乖的跪下求饶。
“求求你了!让肖王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正在揉鼻子嘿嘿直笑的白悦一看到那些强盗,再联想到刚才那些人骂人的话,还有他们提着砍刀追杀自己的场景,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卓格,堵住他们的嘴巴,把他们带走。”
宁仲辛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白悦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白悦的异样,脸色阴沉的对着卓格说道。
“是!”卓格朗声应道。
那群强盗还以为肖王要把他们拖到一边去割喉,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卓格等人堵住了嘴巴,拖到了旁边的林子里。
宁仲辛站了起来,身后跟着白悦、宁秦贝。
“爹,那黑炭刚才说要和娘成亲,还想收我为干儿子,我可不干。”
宁仲辛才在旁边的树桩上坐了下来,宁秦贝娇小的身子就靠了过来,踮起脚尖,朝他小声地抱怨道。
“秦贝!”白悦喊了一声。
白悦怕宁秦贝对宁仲辛胡言乱语,赶紧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将他往后拖。
“王爷,我觉得他们也并不是十恶不赦,回去当强盗的也是走投无路的下策,给他们点教训就是了,别要他们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白悦想不明白,既然是强盗,那他们住在哪里?刚才听那为首的说有寨子,可是白悦沿着山道往前走,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村落,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建筑。
听到她的话,那伙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拼命地点了点头,虽然脸色灰败的难看,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宁仲辛想了想,挥了挥手,让卓格将塞在两人嘴上的布条取下来。
“肖王殿下,求求你了!我们也是无路可走,只好做这等事,我们谁也没有真的害过人,只不过是讨点饭吃,你就饶了我们罢!”
他们连连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那叫一个凄惨。
“几位家在何处?在这里干多久强盗生意了?”
宁仲辛强忍着一巴掌抽过去的欲望,语气冰冷的问道。
“我们是太河清俞县王家村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清俞县发生了一场大旱,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我们就去官府打听,怎么还没发银子,那县的县令就派人把我们给赶走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白悦也听出了大概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苦,他们去跟官府讲道理,最后,不仅银子没拿到,还受了重伤,被逐出了官府,邻县也不肯收留他们。
没有官府的庇护下,他们不得不在深山老林里生活,做起了土匪。
白悦心中一沉,这件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乱世的百姓是何等的无奈。是这个世道逼的他们不得不走上邪路。
白悦见宁仲辛脸色难看,撇了撇嘴,为宁仲辛捏了一把汗。
帐篷搭建起来,宁秦贝和白悦等人围着一堆篝火,默默的吃着烤鱼肉,宁仲辛也被这股氛围感染,心中宁静了下来。
白悦瞥了眼宁仲辛,火光将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却能看到他眉宇间的凝重。
他本想给宁仲辛煮点鱼汤喝,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可白悦也不好跟他解释,只好继续啃着手里的干粮。
月色掠过树梢,一直到了将要休息的时候,白悦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排解心中的郁闷,只得带着宁秦贝,在一群精锐士兵间挤在一起的小帐篷里休息。
第一次面对如此残忍的灾难,面对如此冰冷的人性,白悦怎么也睡不着,她给熟睡的宁秦贝盖好被子。
白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重新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过了许久才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