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朝着我的手电光走,前面二十米左右有条小路,你从那里能甩掉鸣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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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妍听见齐暄这句话时,已经快来不及了。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她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刚和齐暄他们分开时,只有两只蛇在跟着她追,为了不被咬到,她顺着路一股脑地往前跑。
一开始确实是上山的路,坡度很大很费力,但慢慢的就越来越缓,最后甚至直接变成了平地。
而她身后的蛇,不仅没甩掉,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由两只变成了好几十只。
她前前后后跑了将近一个小时,身体早已精疲力尽,如今不过是在靠着求生意志强撑。
可身后的蛇,就跟不知道累一样,追她可谓是越追越勇、越追越快,颇有种不死不休的劲,甚至离她最近的那只蛇,不过只两三米的距离。
温妍心里清楚,极有可能她还没跑到齐暄指的那条逃生之路,就会先被身后的鸣蛇咬上一口。
但至少,她不会孤零零的去,她还有人可以交代。
温妍不怕孤单,就像最初她也是孤零零的来一样,她只是放心不下她的云惠师父,她死便是死了,可师父该怎么办呢?
她没有人可以托付。
***
像是为了证明温妍的预感有多准,那只蛇突然扇动起翅膀,身体更是为了蓄力而内盘收紧,霎时之间便向温妍弹射飞来。
“小心身后!温妍!”许明洲惊喝一声,齐暄的心也跟着绷紧。
纵使有许明洲的提醒,可那情形,分明温妍已经闪躲不及,难逃一劫了。
但数秒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温妍并没有被咬,也没有被蛇缠住脖子,她还安全的活着,即便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而那只蛇,似乎是准头不太行,擦着温妍的身子直接从旁边飞了过去。
呼,虚惊一场。
齐暄和许明洲同时吁出一口气来,悬着的心才往下放了一半,立马又提了起来,他们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鸣蛇第二轮的攻击,开始了。
这次是四五只蛇一起冲着温妍去,但和刚才的情形一样,全都只是从她身边掠过,挨都没有挨到她分毫。
奇怪,鸣蛇的准头这么差的吗?
还是说,它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这群蛇意不在温妍,那会意在什么呢?会不会是意在——那个岔口。
齐暄立刻将视线回撤到自己手电照着的地方,不好,刚才飞过去的蛇竟然真的在那里,而且全部排成一排,将小路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该死,怎么让它们捷足先登了,那是给温妍指的路啊。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鸣蛇这一连串的举动,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它们是怎么知道,温妍下一步要去的是那条小路呢?
在底下忙着逃命的温妍可能看不出点什么,毕竟当局者迷,但站在高处的齐暄和许明洲,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那几只蛇分明就是直奔着山路去的!
一个既可怕又荒唐的念头从齐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的身体跟着不寒而栗,阵阵鬼魅的低语在耳畔响起,它们告诉他说,那群蛇听得懂人的话语……
齐暄谨小慎微地向许明洲求证:“你觉不觉得,鸣蛇能听懂我们跟温妍说的话?”
两个人站在刺骨的风里,相顾无言。
许明洲在心里暗自叫苦:完蛋了,这下蛇真要成我大爷了。真是欲哭无泪,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谁承想现在真给自己认了个大爷。
其实齐暄不说,他也看出来了,领头的那几只蛇异常的聪明,最初齐暄没有给温妍指路的时候,它们只是紧追着温妍跑,并没有别的多余的行为。
可是齐暄一让温妍向那条小路跑,蛇就跟慌了神似的,突然改变了目标,还动用翅膀来加速,就只是为了越过温妍,在她之前堵住那条唯一的去路。
可它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如果是想要害温妍的话,刚才那一瞬它们明明就能得逞,但是它们放弃了。
如果它们不打算伤害温妍的话,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堵她的去路?
这群蛇,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如今,前路不通,岔路被占,齐暄是真的不知道温妍还能往哪里跑了,她的处境就和当年被刘邦围困在垓下的项羽一样,四面楚歌,插翅难飞。
“温妍,前面是悬崖!”
听见齐暄声音时,温妍已经换了方向,朝着那边去了,她知道,可能今天她难逃一死。
被蛇追到悬崖边的时候,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已然没了任何的办法,齐暄纵观全局都束手无策,她身在局中,又该如何寻得那破局之法。
眼瞅着蛇离自己越来越近,她退无可退,只一步之差就会跌落悬崖,此时此刻,齐暄和许明洲是已经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温妍不由得苦笑,没想到她第一次下苍山,就把命丢在了外面,怪不得云惠师父一直叮嘱她,让她别离苍山寺太远。
或许是师父为她求过签、解过命吧,她这一生中合该有此一劫。
罢了罢了,生死有命,不破不立。
温妍卯足了一股劲,冲山上的人嘶喊:“齐暄,告诉我师父,温妍对不起她,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随即转身就毫不犹豫地往下跳,被蛇咬死和掉下悬崖摔死,她还是更喜欢后一个。
至少死得痛快,也能落个死有全尸,不至于被这些蛇争来抢去,最后一口吞进肚里,尸骨无存。
“温妍——”齐暄和许明洲的声音同时响起,在远处的山谷里不停回荡,世界在刹那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俩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刚才温妍说的那些话,是在交代……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