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点。”身上衣物单薄稀疏,南有音打了个冷颤,有些后悔在冬天成亲了。
“你先睡吧。”徐寂宁弯腰往脚下的火炉添了点炭。
南有音迅速钻进被窝,她四肢僵冷的窝在绣着鸳鸯和囍字的被子里,连打数个冷颤,直到床铺被她的体温温暖过来之后才缓过劲儿来。
她又去看徐寂宁,但徐寂宁仍然全须全尾地坐在床边,甚至那顶被她解开系带的纱帽仍然稳稳地戴在头顶,没有被摘下。
南有音往里侧躺了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不快点过来吗?”
徐寂宁扭头看了一眼裹在被子里面只露出脑袋的南有音,两人目光相接之时,他慌乱地挪开视线,而后起身,将屋内的蜡烛一盏一盏的吹灭了。床头处最后一盏烛火熄灭后,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取暖用的小火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黑暗中响起了南有音好听悦耳的声音,她一派天真与好奇地问道:“你做那事还要熄灯呀,可是熄灯之后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呀?”
徐寂宁下意识问道:“做什么事?”
“你问我?”南有音很吃惊,“当,当然是夫妻之间会做的那种事啊……你难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徐寂宁立刻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温声说道,“睡吧。”
南有音则又一次拍了拍身边的空间,轻快道:“那你快点啦。”
而在这时,南有音听到了今晚第三次叹息声。
在寂静无光的夜晚,这声叹息异常的清晰,像是被放大了一样,撞击在南有音的耳朵里,回音不断,终究是有些冲散了嫁给心上人的喜悦。
南有音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叹气?这明明是我们新婚的第一个晚上!洞房花烛夜啊,话本子里说得都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但徐寂宁没有应声,在昏暗光线下南有音只能看到徐寂宁的一个模糊剪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宁哥哥?”南有音再度出声询问。
徐寂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温和平淡:“睡吧。”
南有音不满地瞪着徐寂宁,瞪着瞪着眼神最终还是柔和下来,她非常确信这是她心上人的背影,即便六年没见,只从背影她也能一眼认出他。
她闭上眼睛,怀揣着小小的雀跃,等待着与她年幼时就爱恋的人同床共枕。
她最终没能等待太久,因为浓重的睡意很快俘获了她,将她拉入了梦香。
在徐府的第一夜南有音睡得并不好,一夜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境,最后一个梦境是关于自家弟弟考中了状元的美梦,梦境过于的美好,以至于她醒过来时,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睁开眼睛后,南有音发现床上仍然只有她自己,她身畔的床铺整齐的像是没人睡过,在她心底产生巨大疑问时,徐寂宁出现在她的眼前,衣冠周正,显然是早已穿戴整齐了,此刻正伏着身子捣鼓床前的小火炉,见她醒了,温和地同她打了声招呼。
南有音揉了揉眼睛,同他招呼一声,便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宁哥哥,昨晚咱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些许是想不到她说话这样直接,徐寂宁捣鼓火炉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
“嗯……大概吧……”他含糊其辞,然后被火炉内飘起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点火失败引起的浓烟飞速弥漫,熏得南有音眼睛疼,她随便披上一件衣服下床,夺过徐寂宁手里生火用的物件,迅速点燃柴草,又往炉中添了几块炭,小火炉迅速而猛烈地燃烧起来。
徐寂宁似乎很惊讶:“你会生火?”
“当然啊。”南有音一边照料火炉,一边答得理所当然。
过去在家时,她和弟弟以及父亲都是烧火炉的一把好手,冬天他们总能将自家的铁制小火炉烧的通红滚烫。
片刻后,火炉中飘摇的火焰平稳下来,她站起身,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京城贵族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于是好奇地盯着徐寂宁,问道:“你不会生火吗?”
徐寂宁没回答,他神色很怪,他的目光从她的脸向下游移,而后像是被烫到一样飞速挪开,脸瞬间红了,飞速背过身去,局促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南有音打着寒颤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同时对着仍然背对着她的徐寂宁嘟囔道:“你以为我愿穿这么少下床吗,天真的很冷,都怪你不会生火,搞出的烟那么呛人。下次你可以叫我起来,我点炉火是一把好手。”
徐寂宁说:“我原本想着叫你再多睡一会来着。”
“这倒也没什么,我醒了还能继续睡回笼觉,”南有音扣好领口处最后一粒扣子,望着徐寂宁回避的背影忍不住发笑,“我穿戴好了,你可以转过身看我了。”
徐寂宁一转身,就对上了南有音的浓丽眉眼,那双洋溢着快乐与活力的大眼睛盯着他,毫不掩饰地问道:“宁哥哥,昨晚你为什么不碰我?”
这个问题令徐寂宁嗓子发干,他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应付南有音。
而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小少爷,少奶奶,你们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