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却说道:“如果崔叔叔来吃饭就好了,那爹就一定会留下陪我们吃饭了。”
南有音一头雾水:“崔叔叔是?”
“娘说爹这只绿鹦鹉就是崔叔叔送的。”
南有音仍是一头雾水,她对京城这些百官之间的来往一点也不熟悉。
晚饭南有音被留在大嫂宋知落那里,这几日她与小甲玩得很好,便也与宋知落熟络起来,往日她总担心大嫂出身书香世家,恐怕与她合不来,没想喝了几次大嫂煮的山楂莲子茶后,两人意外的亲昵起来,或许是因为南有音总是直白地表达她对山楂茶这种特殊口味的疯狂热爱,也或许是她从不吝啬对大嫂煮茶手艺的激情夸赞,总之,南有音总惹得大嫂清秀脸蛋上总挂着淡淡笑意。
虽然南有音与宋知落两人相处的很好,但有小乙存在的饭桌,往往很难平静地吃完一顿饭,在晚饭的尾声,小乙又一次莫名哭了起来,宋知落无奈,又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去哄想要用积泪成河的小乙。
饭桌上只剩南有音与小甲。
“话说你为什么会叫小甲,徐甲,徐乙,”南有音思考道,“日后我的孩子是不是要叫什么徐丙徐丁之类的?”
“祖母给我和弟弟起的,”小甲眼睛一亮,“小婶婶,你和小叔叔什么时候有孩子呀?我还挺期待新的弟弟妹妹呢!弟弟妹妹肯定也能有跟你一样的大眼睛,很漂亮。”
“再漂亮也不会比得上你。”南有音被小侄子夸漂亮,心中美滋滋的,但她不得不承认若论相貌,大概没人能比得上小甲,小乙与大嫂宋知落是一个模子,但小甲却与父母的清秀长相全然不同,虽然年纪尚小,却仍显示出一种外放的,浓烈的,完全不同于徐府众人的美感。
小甲还在一个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年纪,他对自己的长相兴趣不大,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小婶婶,你什么时候生弟弟妹妹呀,小孩是怎么出来的,你和小叔叔睡在一起就能生出小孩吗?”
“呃……”小甲的问题让南有音呆了一下,她斟酌词句,结结巴巴道,“可能,嗯,可能需要比睡在一张床上……更复杂的,呃,活动……”
小甲追问:“那是什么活动?”
南有音望着眼前小小孩童的清澈眼睛有点哭笑不得,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在她绞尽脑汁想要转移话题时,屋内来了一个婆婆,说是有大少奶奶的信。
南有音替大嫂接了,放在桌上,无意瞄到了信札封面上写着一个小小“光”字,不由得有些好奇是谁,但出于不应该乱刺探别人隐私的顾虑,她强迫自己忘记这些莫名的好奇心。
南有音又陪着小甲玩了好久,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房间,卧房的喜被还未换,还是无比喜庆的颜色,南有音坐在床上,想着徐寂宁又派人传信说不回来了,在一片火热的大红色被褥中,又感觉怪孤单的。
于是她把松梯拉过来陪自己了,她与松梯并排躺着,倒比她与徐寂宁躺着还亲密,至少不像是两人中间有一把利剑一样隔得老远。
“松梯,小甲说起地崔叔叔是谁?”南有音问起了那些白日里收集的问题。
松梯略一思索:“应该是小崔太史,姓崔,好像叫础润,和大少爷的关系——呃,不是一般的好。”
“小崔太史?”南有音快速在脑子里检索,“之前徐寂宁好像说过谁家有孔雀来着,是不是他?”
“是他,”松梯说道,“他好像在宫里管着文史典籍,过去小少爷想要什么书,就找大哥央小崔太史找,少奶奶要是想看什么书,也可以拜托小崔太史找。”
南有音不置可否,但她不爱看经史子集,只喜欢那些不用动脑的话本子,她是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为她找话本的。
“大哥那只鹦鹉就是他送的,”南有音忍不住笑,“你知道那只小鹦鹉很会骂人吗?可有意思了。”
“当然知道呀,等开春暖和了大少爷把翠哥儿挪到院子的长廊里的时候才好玩儿呢,走那条长廊的人可都要挨翠哥儿的骂,”松梯笑道,“老爷至今也不清楚他堂堂书香世家怎么养出了一只满嘴污言秽语的鸟,太太可烦翠哥儿了,只是大少爷一直宝贝的很,她也就没办法了。”
两人谈论鹦鹉翠哥儿那些损人的话,在被窝里笑了一阵,南有音兴奋地说等日后她也教翠哥儿几句,她小时候偷师了不少村里泼辣老太太斗嘴的毕生绝学,可不能失传了。
松梯想起过去三小姐得知翠哥儿能学人说话后异常兴奋,偏不教小鹦鹉文绉绉的诗词歌赋,而是决定要教小鹦鹉几句不文不雅的脏话聊以娱乐。
“三小姐过去也这样说,”松梯浅浅一叹,“她若是还活着,肯定与你能合得来。”
南有音沉默了一阵,轻声问道:“三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呀,松梯。”
“她呀……”
有太多情感骤然涌上,堵得人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