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样想的,”南有音说,“所以我一直想学会骑马,这样我就可以骑着马,全天下跑了。”
阮鸣鸥说:“我可以买一艘小船,沿着河走,等看够了河边风景,就到岸上去,然后我就会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向我打招呼,我就走上前去,学着那些读书人的样子说‘南姑娘别来无恙呀’。”
南有音说:“然后我就会问你喜欢吃辣还是吃甜?请你去我最喜欢的菜馆吃饭,咱们一块喝酒,酒要喝潺山酿,那是我家乡的烈酒,你只要尝一口,就能体会到北荒雪原的风雪扑面。”
他们笑着两个看着火红的太阳一点一点沉入海中,畅谈着外边的世界,在夕阳的红光彻底消失时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他们静静看了一会儿暗下来有些发黑的海洋,然后阮鸣鸥问道:“南姑娘,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
南有音反问:“你呢?”
阮鸣鸥笑道:“要不咱们一块说,看看会不会是一个地方。”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西域。”
然后看到了彼此眼中惊讶欣喜的亮光,又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然后两个人忍不住笑,阮鸣鸥说他听说那里有沙子做成的海洋,还有一种名叫骆驼的船,南有音说她听说那里的商城里汇聚着五湖四海的人,在那里能听到整个天下的故事。
阮家六妹远远的朝他们招了招手,说天黑了,该回去吃饭了。
南有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笑道:“等你打算去西域的时候最好跟我说一声,说不定咱们会在那种叫骆驼的船上相遇呢。”
阮鸣鸥点点头,又说道:“过会儿吃了晚饭,我带你去个漂亮的地方怎么样?”
“有多漂亮?比刚才的落日还要好看吗?”
“当然。”阮鸣鸥又笑道,“不过不如南姑娘好看。”
南有音忍不住笑了,她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是等徐寂宁醒过来,带上他一起去吧。”
“好,”阮鸣鸥流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又藏了起来,笑道,“等他醒过来。”
两天后,徐寂宁终于从昏睡中苏醒,晚饭过后,阮鸣鸥和阮家六妹带着南有音与徐寂宁,点着火把,往村后的山里走。
阮鸣鸥家在村子靠前的位置,往后山走便要穿过整个村落,夜色降临,只看到渔户的窗户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烛光。
徐寂宁很稀奇,他从来没到过村落,这座村落的建筑非常地随意,茅草屋歪七扭八的分散在各个方向,跟京城秩序森严的房屋大相径庭,若不是惦记着刚刚晚饭结束时听到的话,这会子他的注意力就全被这个靠山面海歪七扭八的村子吸引了。
南有音和阮家六妹被墙角的一只三花猫吸引了,她们两个跑上前逗猫,剩下徐寂宁跟阮鸣鸥在路边等着。
徐寂宁清了清嗓子,问道:“鸣鸥兄,晚饭时听到大哥与阮伯父说起什么朝廷度田,小弟知道这一度田便要乱上一阵子,这一乱物价就变,小弟是经商的,得时时留意,敢问鸣鸥兄这里可有什么消息?”
阮鸣鸥道:“也不是什么要紧消息,只是说朝廷派来清点土地人口的官员到了铜城而已。”
“这消息可准?”
阮鸣鸥倚在一颗树上,随意地抱着胳膊,说道:“我二哥在王府门下当差,他递出来的消息应该没错。”
徐寂宁感到背上猛地起了一层冷汗:“阮二哥在王府当差,永安王府?”
阮鸣鸥有些奇怪:“不然呢?岭南地界除了永安王还能是谁,二哥心思灵敏,驾船技术好,几年前就被选去王府做事了。”
徐寂宁忙笑道:“我只是惊叹阮二哥才能超群,竟能在王府里当差,敢问阮二哥是做什么的?”
他怕阮鸣鸥起疑,又补充道:“毕竟小弟做商贸的,来回行走的,多认识个人多点方便嘛。”
阮鸣鸥指了指东南方向说:“白天天气好的话能看到一座岛,大家都说岛上藏着永安王的宝藏,我二哥就负责把宝藏从王府运到岛上的。”
他又说道:“这几日母亲和嫂嫂都为二哥缝了新夏衣,你也知道我们这个村子陆路不便,母亲和嫂嫂就让我或者大哥出海时捎着新衣服去那个岛上交给二哥,今天大哥应该就是去岛上见了二哥一次,才带回的消息。”
南有音和阮家六妹拨弄完小猫,又跑回两人身边,她发现徐寂宁神色有异,却仍笑眯眯地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徐寂宁答道:“只是说起朝廷派来度田的官员到了铜城之类的。”
“说起这个,”南有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鸣鸥哥,刚刚在饭桌上听大哥和伯父的语气好像不怎么欢迎朝廷度田,按理说这不应该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