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多久,他就又坐起来往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南有音有点害怕,立刻道,“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我和你一起去。”
徐寂宁似乎有些窘迫,他捂着肚子,局促道:“有音,你跟着不方便……”
南有音瞬间明白了,有些讪讪道:“好吧,那你快点……”
后半夜徐寂宁几乎每隔一阵子就跑出去,天快要亮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近乎虚脱了,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泡涨了的面条,面色发灰,抱着肚子,皱着眉头,紧紧闭着眼。
南有音疑心是徐寂宁脆弱的肠胃适应不了岛上的野果才至使腹泻的,起初她还拿京城的公子哥儿真是娇生惯养同徐寂宁开了开玩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寂宁明显越来越虚弱,从一开始还能虚弱地回两句嘴,逐渐变得意识模糊,只剩下无意识的呻吟。
当南有音担忧地询问,而徐寂宁没有掩饰,小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承认自己特别渴,肚子也特别痛时,南有音慌张起来了。
饶是她不通医术也知道,徐寂宁这种情况再找不到能喝的水真的会死掉。
“徐寂宁,你不要吓唬我呀!”南有音害怕极了,她希望徐寂宁能够逞强,说自己没事,安慰一下她。
但徐寂宁毫无反应,只有毫无血色的干裂嘴唇中发出一些没有意识的痛吟。
南有音急得在洞穴里走来走去,她先出去搜找有没有水源。
岛上天色昏暗灰黄,海面也是一片暗灰,风很大,卷起数米高的巨浪,声音惊天动地,震得南有音耳朵发痛。
南有音望着比自己高出数米的浪头激烈地拍在岸上,顿感渺小脆弱,心中剩下的只有恐惧。
她不敢在海岸多呆,拼命往树林里跑,摘了几个野果子,又害怕徐寂宁不好了,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种野蛮又荒芜的地方。
她飞快的跑回洞穴,徐寂宁一动不动,似乎连呻吟的精神都没有了。
她惊恐地喊了一声徐寂宁,徐寂宁只有眼睫微微颤动,算是回应她的呼唤。
南有音掰开一个多汁的野果,想要徐寂宁多少补充点水分,野果透明的黄色汁液淋在徐寂宁的唇上,又从唇角滑落。
南有音无计可施,她能做得只有守着徐寂宁,时不时趴在他的胸膛听听他的心跳。
他心跳的很快,快到不正常,体温也越来越高,额头烫手,甚至他那只被刀刃切了又被毛虫扎了的手也不容乐观,黑黑紫紫的一片。
南有音束手无策,洞穴内虚弱蜷缩着的徐寂宁,洞穴外是滔天巨浪与迅猛的风声,南有音束手无策,出了祈祷老天垂怜之外毫无办法。
似乎老天真的听到了南有音的祈求,在一阵耀眼的闪电与如同在头顶炸开一般的雷声后,岛上下起了雨。
南有音伸出手,接住洞口落下的雨点,心中一片狂喜,终于有淡水了。
她找到一片巨大的树叶,折叠成一个能盛水的容器,接满了晶莹的雨水,捧到徐寂宁嘴边。
但徐寂宁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
南有音又扶起徐寂宁,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她手忙脚乱,一面扶住徐寂宁无力歪倒的脑袋,一面尽力捏开他的嘴巴,往里灌水。
徐寂宁微弱的“嗯”了一声,在南有音的一通折腾下半睁开眼,他已经渴到意识不到渴,连张嘴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南有音捧到他嘴边的水只润了润他干裂的嘴唇,然后就滑进了他的脖颈衣领。
“徐寂宁,你快点喝水呀?”南有音一时急得有些哭腔,“你不要死了啊!”
她想尽办法往徐寂宁嘴里灌水,最后只是搞得徐寂宁领子上掺杂着她的泪水的水渍越来越多。
南有音咬着嘴唇哭了一小会儿,自己嗓子也像是冒烟一样痛,她喝了几口雨水,雨水划过她的喉咙如同刀割,她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
她低头喝了一大口水,含在嘴里,然后趴在徐寂宁身上,她用舌头挤进徐寂宁的唇瓣,不断深入。
她与徐寂宁紧紧贴着,她的两颊感受到徐寂宁急促燥热的鼻息,有些发痒,她的舌头分碰到一个滚烫柔软的物体,是徐寂宁的舌头,她与他缠绕着,她将口中的水一点一点渡给徐寂宁。
水滴从她与徐寂宁的唇角滑落,渡完一口水,她立刻起身,又含住一口水,再次俯身,逐渐熟练地用舌头分开徐寂宁唇瓣……
“唔……”
在她也不知道渡了第几口水时,徐寂宁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她起身,两人的唇间拉扯出透明的细丝。
“有音……”徐寂宁的声音很小,几乎淹灭在洞穴外的大雨声中。
“徐寂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徐寂宁感受到脸颊湿漉漉的,其中不止是他与南有音口腔中纠缠的液体,还有南有音的泪水。
“有音,别哭啦……”他虚弱地睁开眼,只看到一个眼圈红红的姑娘守在他身边,脏兮兮的脸上被泪水滑出一道白痕。
他很少见到她哭,总觉得不适应,他想抬手抹去她的眼泪,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望着那双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只能轻轻道:“有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