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食的时候,卢大娘子也端了两碗腊八甜粥过来,秀珠喜吃甜,这两碗甜粥又尽数进了她的肚里。
到了夜间,突然发动起来,卢怀德赶紧去叫卢大娘子,各人按安排好的行动起来,叫产婆的叫产婆,喊郎中的喊郎中,烧水的烧水,卢大娘子自己又赶过去陪着。
秀珠发动的是又快又急,产婆来的时候已经开指,原以为顺利得很。可产婆进了里屋一摸,大呼不妙,只因秀珠胎位不正。
等韩郎中又施药,又施艾灸,产婆又施以手法,折腾大半宿,好不容易把胎位正过来,秀珠已是虚弱不堪。
还没等大家舒口气,产婆又出来说,不好了,胎儿太大,出不来了,保大人还是保胎儿。产婆还说,胎儿太大了,就算是保大人,也只能保住性命,母体有损,往后也再难生养了。
已是分了家,卢大娘子便不好拿主意了,只是对卢怀德说,秀珠嫁与你,也没享什么福,若是为了孩子,舍了她,你这辈子都心难安。
卢怀德没有多犹豫,对产婆道,“婶子,尽量都保,若实在保不了,就保大人。”
产婆听了话刚要进去,却被刚到的秀珠娘拦了下来。生孩子是闯鬼门关,先前见秀珠胎位不正,卢大娘子就让卢怀才去接了秀珠娘过来。
“保孩子,尽量保孩子,谁人生孩子不是闯鬼门关?怀德,你听娘的,保孩子,秀珠养得好,能熬过去的。”
若是秀珠不能生养,岂不是会被休了送回娘家?秀珠娘由己度人,只道人人都如她一般刻薄,是以坚持要保孩子。
所谓保孩子,也不是就一定舍了母亲的性命,只是会对母体伤害更大一些。秀珠娘寻思,秀珠若是为了生孩子有伤,说不定卢家会把娘俩接回去照顾,分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卢大娘子在粉丝工坊做管事,卢怀才又在工坊做工,卢家还有养兔子的收入,日子是越过越好,前些日子还买了骡子,买了车。秀珠小夫妻两只有那几亩地的产出,他们张家是半点便宜占不到,还时常要给秀珠送些吃食。
“不若听秀珠自己的吧!”卢大娘子提议道。产婆进去问了秀珠,秀珠说要保孩子。
又过了快一个时辰,里屋传出一声啼哭,哭声不大,却让人觉得犹如天籁。秀珠听到哭声,强撑着问了是男是女,得到了回答,才卸了劲。
众人在屋外如释重负。不一会儿,产婆抱出一襁褓,喜色道,“恭喜,恭喜,生了大胖小子。”
卢大富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大胖小子,生的是又白又胖,有八九斤重的样子。秀珠娘跟出来得意道,“我就说听我的吧,我们老张家生得娃都好,壮实。”
话没说完,进屋看秀珠的产婆跑了出来,面露惊色,大呼道,“郎中,郎中快进去,娘子大出血了,止不住了!”
第二日,卢记食坊卖完早食就打了烊,卢晓晓一家人回了杜家村,秀珠最终没能止住出血,失了性命,临终前只求卢大娘子把孩子接回卢家喂养,卢大娘子含泪答应了。
秀珠没了,卢怀德失了神,卢大娘子将卢怀德的东西和孩子一道接回了家中,又在村里找了一生产完正在喂奶的娘子,请人帮忙奶几口孩子,接着又忙着张罗秀珠的丧事。
卢晓晓一家回到村里的时候,卢怀德失神地坐在院子里,他想不明白昨日里还生龙活虎要喝两碗腊八粥的人怎么就没了。屋里传来的孩子的啼哭声让他陌生,丧妻的悲痛掩盖了为人父的喜悦,但是秀珠临终前的嘱咐又让他对孩子有了更多的羁绊。
“怀德,逝者已往,往后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吧!”卢二娘子安慰道。
“婶子,我知道的,我就是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
“堂哥,世事无常,你要保重,孩子往后还得靠你呢,秀珠嫂子也定是希望你好好生活、好好带孩子。”
卢怀德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样大的噩耗,卢晓晓都要花些时间消化,更别提与秀珠日夜相处的卢怀德了,众人对卢怀德状态很是理解。
等几人帮忙把丧事的东西准备妥当,天已擦黑,回到老宅中,早早地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门口传来叩门声,卢二娘子想着是不是那边出什么事了,赶紧去开门。开门一看,原来是隔壁的杜春花。
“婶子,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担心你们回来的匆忙,没空准备早食,给你们送几张饼,这饼是我做的,比不上铺子里做的,但也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