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关上了。
陶小萄心沉了又沉,感觉鼻尖有些发酸,她忍住了。
外面又下雨了,她站在大厦门口给他发信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只是我妈妈病得很重很重,想见你一面。】
【如果你有空的话,希望你可以抽点时间到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楼303房间看看她。】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她耷拉着脑袋,眼眶有些发红,外面雨下得很大,人们进出都匆匆忙忙,只有她慢腾腾地在廊下挪动,随风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了她的裤脚。
直到上班时间到了,没几个人进出了,雨也小了,她才准备去公交车站坐车,自从车子卖了以后,出行确实不方便,有时候等公车就要等很久。
如果朱昱呈铁了心不去看妈妈的话,应该怎么办呢?怎么跟妈妈说呢?陶小萄很苦恼,因为想事情,没在意路,踏出长廊的时候差点撞到刚从车里下来的人。
陶小萄双手抱头,缩着脑袋避雨,没顾得上看人,只匆匆说了声不好意思,就一溜烟消失在了雨帘之中。
她紧跑慢跑,到了车站还是湿了衣服,天气又冷,冻得她瑟瑟发抖。
回到病房,妈妈问她:“去公司了吗?怎么没带伞呢?”
“去得时候没有下雨,以为会晴天。”她到卫生间换了身衣服,又把衣服洗了,滴着水衣服没地方挂,只好挂在卫生间。
“昱呈什么时候来?”
陶小萄想说他可能不来了,就听妈妈说::“他还是怪我们是不是?怪我是不是?”
“这件事情,跟妈妈有什么关系?”陶小萄很公平公正的说:“首先是他们家的错,其次是爸爸家的错,最后才是我们的错,所以跟妈妈关系不大。”
“要是我当初不答应,你也没必要跟他这么耗着,我以为这些年,你们总能处出感情来,我以为你们总能处出感情来的呀!”
眼看妈妈情绪要激动了,她急忙说:“他说了来得,妈妈你别急,你知道他现在刚当上经理,事情很多很忙的。”
妈妈平复了一些,陶小萄松了一口气。
下午医生带妈妈去做了检查,回来告诉陶小萄,她的病情又恶化了,劝她想开一点。
陶小萄看着面容枯槁的妈妈,抿了抿唇,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她抱着膝盖,坐在折叠起来的椅子上,无力地看着正在离她远去的母亲。
她在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
陶小萄有些紧张,刚哭完还带着鼻音,有些可怜地说:“我是陶小萄。”
那边顿了顿,忽然笑了一声,爽朗说:“小陶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啊?”
“小李哥,你能帮我约一下朱昱呈吗?我有事情找他,可是他不见我。”陶小萄挫败:“我是很重要的事情。”
“呈哥啊,我知道他今晚要去荷说参加一个宴会,你要约他什么时间?”
“明天可以吗?我有些急。”
那边说帮她问问,就挂掉了电话。朱昱呈的朋友很多,但陶小萄觉得人品还算好一点的就只有李顷轩,可惜没多久李顷轩打了电话来,说他劝不动朱昱呈,朱昱呈不肯见她。
陶小萄道了谢。
她想放弃了,想跟妈妈坦白,结婚第一天朱昱呈就跟她签了个合同,互不打扰,六年到了就离婚,他甚至还跟她做了财产公正,而这些年他们面都很少见,还谈什么培养感情呢?
他们没有必要培养感情,不过是在等这六年的时间过去,而六年快到了,朱昱呈连敷衍都不想再敷衍她一下,他们之间连陌生人互帮互助的情谊都没有,反而还落得个同意跟他联姻的坏处。
妈妈就算见到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可这个时候李顷轩的电话打来了,他说:“小陶啊,你要真的想见他你不如晚上去荷说蹲他,他明天下午的飞机要出差去了。”
陶小萄道了谢,虽然心里犹豫不想去,但还是决定挣扎一下,如果见不到就算了,自己就回来坦白,毕竟妈妈心里多少是有些数的。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天,晚上她出门的时候又停了,但她还是带了一把伞,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了荷说。
这个酒店很贵,进门还要报邀请人,陶小萄当然知道报朱昱呈的名字没有用,因为他大概率不是邀请人,而是被邀请人,于是自觉在外面等。
看着一拨又一拨人出来,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又出来一拨人,这些人跟在一个男人身后,一个个头伸着说话,而那个男人仿佛根本没有在听。
陶小萄看了半天,才看到人群后面,朱昱呈举着酒杯也企图凑上去说点什么,可一辆车开到门口,车上下来人开车门,那个被人簇拥着的男人几步下了台阶,就要进到车里去,不过在钻进车的那瞬间,陶小萄好像对上了他的视线,只是一瞬间,他已经坐进了车里。
陶小萄没看清他的长相,她的注意力都在人群后面朱昱呈的身上。
车子开走了,人群散了,陶小萄瞅准时机跑了过去,边跑边喊:“朱昱呈!朱昱呈!朱昱呈!”
终于,朱昱呈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