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看见李斯的杯子边缘有一圈凝结的水蒸气,这是热的。
瞳孔缓缓放大,贝特曼的视线下移,最终停在李斯裸露在外的柔软的脖颈。圆润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滑动了一下,这个器官在李斯的身上显得很协调。
贝特曼也控制不住地喝了一大口水,以掩饰他的躁动。他突然反悔了,他才不想让李斯变得更好,他要找个机会在马修下手前杀了他——他决定要掐死他。
灰色长毛的捷克犬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停地用爪子刨抓着楼梯间的缝隙,酷似狼的眼睛随着贝特曼的动作而移动,发出呜呜的低沉嚎叫。
李斯下意识抬头向楼上望过去,下颌与脖颈相连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柔美的折角,深褐色的瞳孔在吊灯的光线的映照下如同光滑的玻璃曲面那样闪闪发亮。
客厅的墙壁上订着一副巨大的天使祈祷像,深红色的木质相框,贝特曼很早就注意到了。这给屋子里带来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宗教氛围,他猜测是属于李斯一个人的,其他人没有对应的品味去欣赏它。
斜着从这个方向望过去,洁白的羽翅在身后展开,李斯抬头的模样仿佛是在向神明祷告,美得惊人。
如果,只是说如果,上帝应允有义人应当拥有价值相匹配的灵魂,贝特曼就理应把最有可能得到这份资格的人带走。
他觉得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慈悲,除了被杀死,这样的人是没有其他任何出路的。
至于剩下的信徒会不会痛苦得发疯,他不管。
贝特曼有些难以忍耐地深深呼吸着,企图安慰自己一定要等李斯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再动手,同时对付两个成年男性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内。
无论是黑色的头发,还是一身糟糕的纯色衣服,好像在这个瞬间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贝特曼弄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但他知道自己绝对在嫉妒。
贝特曼勉强地扯出笑容,把所有见不得光的想法通通压在了扭曲的心脏里。他劝说李斯上楼解开牵引绳,任由那只狗在他的腿边闻来嗅去。
“没有关系,我喜欢动物,它也不该因为我的侵入而受到限制,这对它是不公平的。”贝特曼摆出了甜蜜的笑脸,泛着丝丝傻气,不过仍然是个俊美的傻瓜。
那种腻歪的劲头甚至让李斯侧过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看着他了,轻咳了一声,李斯半跪着把狗抱进了怀里,自然地藏起了有些发热的脸。
李斯现在确实有点儿后悔没有去厨房借口帮帮马修,这样他就能把贝特曼一个人晾在客厅了。贝特曼对他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大献殷勤的意味,不是妄想,他真的感受到了。
因为贝特曼很谨慎地没有让自己的西装裤沾上狗的长毛,也没有伸出手要摸摸狗的欲..望。他只是想要装装样子,丝毫没有真的要和捷克犬打好关系的意思。
那么他到底想要和谁打好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李斯心里有些尴尬,抓着狗子的力气就稍微大了些。嘤嘤怪倒没有在主人威压下造次的胆量,它把身体压得极低,不情不愿地履行着闻嗅的任务。
李斯半蹲着抱住了捷克犬的腰,安抚似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它的头,也遏制着它的行动。
站直了身体,微微颔首向下看去,李斯就像是俯身跪在了贝特曼的脚边。望着他的戴着银链的后颈,贝特曼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郁。
坚韧的,柔弱的,聪明的,无知的,真挚的,虚伪的,这些词组合在一起,简直是完美受害者的绝佳代名词。
贝特曼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出现另一个有品位、有格调的人与他心意相通互诉衷肠了,他不期望有人在保持高尚的同时又能做到充分的聪明或是别的什么。
如果有,那个人就应当立刻去死。
他的嫉妒在这一刻陡然达到了顶峰,极致的贪婪怂恿着贝特曼去争抢那份并不属于他的祭品。如果他得不到,哦,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最好别想。
贝特曼决心先下手,他要杀了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