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星弦和芈晦出了酒庄后,按着酒庄老板的指引,顺着酒庄前的道路往前走到岔路口,左转上了楼梯。
第一家是商铺,卖的日杂百货,可以从穿堂过一个院子,走到酒庄屋后的那条街上。第二家在剁辣椒,摆得红澡盆里全是鲜红的辣椒皮子,辛辣的味道刺激人的喉舌。
郎星弦和芈晦站在了第三家门前,门上贴了春联,一角挂了一束干枯的艾草,大门关着,一边红色格子窗的玻璃不知是脏污了还是玻璃种类特色,难以透过窗户从外看清屋内情形。
郎星弦上前敲了敲门:“二头!二头?”
敲了好一会儿,没人应门,倒是把隔壁家的住户给敲出来了。
“庚冯这两天应该出村到县城里去了,不在家,你们是?”
村民口音重,郎星弦连蒙带猜才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噢,阿姨,你好,我们是二头朋友。”郎星弦问道:“姨,你知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跟他约好了见面的,结果我们到了,他自己倒是走了。”
“可能是去忙生意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好,麻烦了。”
两人没有返回,而是顺着长街往前走。
这条长街的道路其实是一条长而窄的天井,目测三米左右,中央有一道半米多宽的凹槽,疏导积水。两边清一色木制的老房子,有些房子上还保有斗拱结构,窗格花纹繁复,有些房子整体歪斜,墙面的倾斜幅度清晰可见,仿佛随时都要躺倒。房子的屋檐为了保护墙面而远远伸出,和对向房屋伸出的屋檐几乎挨上,彼此间也就留了一尺多的距离。天光就从这么点的缝隙里落下来,照耀的范围有限,因而整条长街都是昏沉而寂静的。
郎星弦和芈晦走到长街尽头,问过的几家都说没有药,两人从尽头的台阶上去了。
那陈庚冯的邻居走到剁辣椒的门户前闲聊,看了眼郎星弦和芈晦的去路,疑惑道:“这段时候怎么这么多人来找庚冯?”
“生意有了起色,赚了钱呗。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
从长街尽头的阶梯上去后,是一条主路,走没两步,便遇上一座牌坊,牌坊的柱子上贴了张告示。
郎星弦走过去一看,白纸A3纸大小,上头用毛笔写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往来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原来是一首民谣,民间不少地方将其做偏方,治疗小儿夜啼。
郎星弦看这上面内容时,心里不自觉跟着念了一遍,念完以后,心里腻味,浮出一点微妙的抵触感,她想叫芈晦过来瞧瞧,一转头,发现芈晦站在牌坊边上的一块石碑前。
郎星弦走了过去和她一起看那石碑。这块石碑年代久远,顶角开裂,得益于顶端的瓦檐遮风挡雨,将碑上的大部分字迹都保存了下来。
石碑上记述的是白梅村老幼在里正的带领下躲避灾祸,迁徙到此定居的事迹。
郎星弦看了眼时间,是大兖末年,贞朝建立之前的那段战乱年代,正是圣人入世的时间段。
藏于魔方玄机中的遗玉,让人捉摸不透的陈家,再加上这迷林当前的封闭村落,仿佛都和圣人有着某种关联。
郎星弦想从这石碑中看出更多的信息,但这石碑通篇都未曾提及圣人,即便是逐字逐句来分析,也仅仅是这村落迁徙的时间段和圣人入世的时间段有重叠。
郎星弦不死心,将那民谣忘在了脑后,和芈晦一路参观村子,一路问村民讨要感冒药。
村内许多的房屋都已废弃,或被别家占用为库房,开着门的人家也只见到几个老人坐在外头,在路上也遇见了几个孩子,就是没见到多少壮年人的身影。
大多年轻人忍受不住村子和外界繁华的巨大差异而选择背井离乡,只有老年人困守在这村子里,以至于这衰老的村子更加冷清衰败。这也是村子虽然较为封闭,却不排斥外人的缘故——外人的进入能带来片刻的活力。
郎星弦一路找到村长家,在村长家要到了两片感康,但想要看一看村志的期望没能实现。这村里没有村志。
两人从村长家出来,就是回酒庄的巷道。两人没有立即回酒庄,而是顺着那条路走到了底,巷道尽头右侧是个公共卫生间,再向前走过一片小竹林就是横在面前的江流。
江面上薄雾氤氲,在对岸有座建筑,飞檐翘角,似乎是座古楼,离得远,又隔着雾气,看得不真实。
......
“对面那古楼是什么地方?”郎星弦问酒庄老板。
“那呀,陈家的祠堂,听说有些年头了。陈家丫头走了以后,二头又在外边忙生意,不大在村里留,那边估计也荒废了,要不然收拾收拾,也能成个景点咧。”
“有办法过去么?”
“有船,也就二头有时候用用,村里人不怎么会划船,等二头回来,你可以叫他带你们过去看看。”
郎星弦咧嘴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白来一趟。”她和芈晦一圈逛下来,除了对岸那座古楼没去过,其他地方已经走遍了。
楼梯声响,郎星弦抬头一看,芈晦从二楼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