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徽对他这副做作样子早就司空见惯,她掀开衣袍坐下,长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男人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垂着脑袋道:“不多,也就一百两。”
“你…………”
他到底做了什么?欠了这么多账。一百两银子都够空桑半年的开销了。
“有人告发有道门女修在此地,识相的自己乖乖走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屋外的一阵骚动打断了白徽的话语,她透过窗棂看见大堂内不知道何时涌进了不少的昆吾弟子。每人都穿着紫衣道服,一个个更显得风度不凡
一些女修看见他们进来匆匆忙忙想走人,却直接被阵法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管事的看着气势汹汹的来人,并未惊慌,只是随意整整了衣裳,轻描淡写道:“这里是酆都,似乎不归你们昆吾的人管吧!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可不能让你们这些不懂风情的家伙给惊扰了。”
领头的弟子满脸高傲道:“我们只抓道中人士,妖族的自然不会打扰。”
管家也只好忍气吞声,随他们自便。谁让妖族如今式微,只能任由这些道士们踩在头上。
屋内的白徽心一沉,她可不能被人知道堂堂空桑掌门大晚上来到这风月楼,就是有理她也说不清。她用斗篷遮住脸部丢下句改日再来,迅疾跳窗飞出。
李春风急忙来到窗口处对着她大喊道:“白白,他在后门……守着呢。”
可女人早已消失在夜色里面,并没有听见他的只言片语。
黑夜里,一道影子闪过。白徽马上一脚就要飞出后门,却被阵法给挡了回去。一瞬间紫光冲天,无形的阵法早就形成了一道屏障紧紧围住了风月楼。
昆吾的阵法是几个宗门中最强的,白徽倒是也能破开,只是容易被对方发现是她的手笔。
“何人?”
月光下,男人紫衣潋滟,银冠墨发,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负在身后。他凝眸看着一身黑衣斗篷的人,毫不留情地用长剑破开长空,凌厉的剑气狠狠划向她。
白徽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
该死,微生陇这个家伙怎么也亲自来了?她凌空一跃轻轻松松躲开对方的剑气,但未敢还手,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却还是被他的一丝剑法给斩断了斗篷。
藏在下面的长发在月光下散开,一根乌木簪子随意挽着流云发髻。
“身为道中之人,你……”
微生陇看见那熟悉的乌木簪子,口中的话顿住了,素来冰冷的面容也有一丝破裂。刚才冷漠的语气多了几分激烈的情绪。他收起长剑,愤恨指责道:“白徽,你身为一宗掌门竟然来这种地方。”
白徽眼见身份败露,急忙回头辩解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师父被扣押到这里了,我是来赎他回去的。”
“一派胡言,”微生陇目光如炬,“我从未听你说过你有什么师父,再说谁家师父会来这种风月之地。”
白徽也是百口莫辩,她也很想知道李春风为什么会来此地。不过她师父那样离经叛道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若是不信,可以跟我随屋看看。”
微生陇眉目疏冷,冷笑道:“呵,走啊。”
二人又折返到刚才那屋子。
李春风看见白徽去而又返,喜出望外道:“白白,你怎么又回来了?那老家伙…………”
瞧见白徽身后之人,他吓得立马躲到了徒儿的身后。
微生陇垂眸看着面前容貌清秀,胆小怕事的男子,手心紧紧攥着剑鞘,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说他是你师父?”
不得不说李春风的面容十分的有迷惑性,虽然年龄已经四十好几,但还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面容,再加上那清澈懵懂的双眸。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
白徽点头:“是啊,他以前还跟你师父是师兄弟呢。”
李春风看着对方眼神一暗,低下头佯装羞涩道:“白白你说我是你师父,我就是你师父。”
白徽用眼神示意他:你又想做什么?能不能给我安生点。他要是去天虞参我怎么办!我这掌门之位说不定都没了。
李春风: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白白不要生气。
微生陇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冷笑道:“呵,白徽,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比他都还年轻,她还编出这种谎话。
“不是,他真是我师父。再说你想想我怎么会有钱来这种销金窟。”
即使这里是酆都,银子也是必要的。
微生陇脚步一顿,她说的好像有些道理。空桑那么穷困,一大堆的剑修要养,她也不可能昧了银子来此地玩乐。
李春风瞧见他的神情,故意说道:“就是就是,这一向都是我给白白钱。”
“白徽你……”微生陇被气得面色凄白,他不想再听她的花言巧语,刚准备拂袖离去,被白徽揪住了衣角。
她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你能借我一些钱吗?我的银子不够,赎不了我师父。”
微生陇那张无情的脸直接变成了冰疙瘩,寒声道:“呵,白徽,你想用我的钱赎别的男人,做梦吧!”
白徽只能揉了揉眉心,看着对方离去,李春风也看出来自己闹大了,弱声道:“白白,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白徽被她这个该死的师父气得差点昏厥过去,索性狠心道:“你既然在这里过得挺好,就继续在这里呆着,我不管你了。”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惹是生非的师父。
白徽趁着四下无人追上微生陇,拉住对方的华贵精美的衣袖,讨好道:“好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通融一下如何?”
看着白徽恳求的眼神,微生陇闭上双眸,背对她咬咬牙道:“下不为例。”
“多谢多谢。”
白徽迅速起身,离开了这地方。可走得太急,腰间的一枚玉佩被树枝勾了下来竟也没有发觉。
微生陇将玉佩握在手心,抬头一看,早已没有她的人影。白徽此时早就飞到几里外了,他只好等到下次再还给她。来到大堂,他打量着半跪的道门女修。她们被昆吾剑尊的眼神逼视,均瑟瑟发抖,心中默念这下可完了。
若是旁人,自家门派为了遮羞。悄悄去昆吾商量一番,这事就算过去。若是这位来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他沉声道:“将她们全部带回昆吾,等候处置。”
领头的弟子低语:“师父,刚才逃走的那位是否记录在内。”
他也不是故意瞧见的,只是万万没想到空桑掌门竟也会按捺不住来这里的温柔乡。
微生陇抬眸反问:“哪里有人逃走。”
弟子自然明白剑尊的意思,赶紧回道:“是徒儿看错了,并未有人逃走。”
但是他心里却荡漾起来,原来道中传的事情是真的,自家剑尊和空桑的掌门果然关系匪浅。要不然怎么能让一向守正不阿的男人破了例。
嘿嘿,他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