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清让撑着剑勉强站直,尽管手脚都在哆嗦,眼神却像深山中的猛虎,等待着扑向自己的猎物,灼热而滚烫。温润的面容此刻变得深邃倔强。
白徽的眼睛格外明亮,脸上带着一些欣慰,不怕死的弟子很少见,她很喜欢。
“去。”
那烈火猛地冲向沈清让,他此时残破的身体根本抵挡不住这一掌的威力。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一般,手中的长剑被高高击飞,整个人直接被轰出几丈远,重重摔在粗壮的树上。大树拦腰折断,轰然倒在地上,溅起无数沙石,灰尘肆意,笼罩着少年的身形,沈清让嘴角流出殷红的血,他后背因为麻木察觉不到痛感,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微生陇眼眸微眯,站在她身旁,负手提醒:“你下手过重了。”
白徽无辜地眨了眨眼:“这是他自己的要求,更何况,以后他们要面对的可比这恐怖十倍。”
她刚走上前准备把沈清让带走,却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怎么会?”
趴在地上的上年竟然硬生生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掌的血印在地上,他清绝的脸庞上沾染上了血迹,发带颤颤巍巍在空中飘着。整洁的衣袍已经破败不堪,手臂上还有大片的擦痕,他强撑着身子,死死咬着下唇,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像是要对她证明什么。
沈清让眼里带着倔强的光,死死咬着下唇将自己溢出来的血咽下。他嗓音颤抖却坚定道:“我……我做到了。”
下一刻他的身躯像是断线的风筝,直直扑向她。白徽瞳孔微缩,没有动作,在马上接触到她的时候,沈清让立在空中。
后面的微生陇双手提溜着少年的衣领,毫不留情将他扔到飞舟上。顺便用自家徒弟当了垫子。
他垂眸看向白徽:“走吧。”
白徽这才回过神来,她刚准备走瞧见刚折断树里有什么在发光,走近一看是面铜镜,表面有不少划痕,背后还刻着铭文。
“这铜镜怎么会被丢弃在这里,还发光?”
微生陇也走过来打量,轻轻碰触。那铜镜本来刺眼的光消失,变成一面普通的铜镜。
他也觉得这镜子有些古怪,里面蕴含着一股道气,可表面却看不出什么蹊跷。
“还是先回去吧。”
白徽点点头,将铜镜收起,小心翼翼抱起昏迷的半夏,启动飞舟返回天虞。
不久后,所有弟子都慢慢醒来,看见自己身处飞舟上一脸茫然。
宿阙没想到师父也在,慌忙问道:“师父,我怎么在这里,不是在试炼吗?”
微生陇冷声道:“试炼结束,只一人通过。”
所有弟子一脸惊愕,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一般不都是半旬吗?
但转眼就想到刚才那个梦境,一下子心里明了。也怪自己倒霉,竟然遇到玄机剑尊当督教,能过才怪。
宿阙看着师父铁青的脸,嬉皮笑脸道:“师父,谁过了。”
微生陇眼神看向一个方向:“他。”
众多弟子望过去,第一眼就是已经是血衣的沈清让,他已经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裸露的肌肤没有一块好皮肉。原本俊俏的面容也多了几道划痕,溅上了不少血迹。
他这副凄惨模样引来四周弟子议论。
“这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变成那样。”
“不愧是天虞的弟子,果然不同反响。”
“师兄没事吧。”
两个天虞弟子立马去看师兄的伤势。
宿阙环顾四周没看见那个小美人:“师父,你是不是少带过来一个人。”
“你说的是我徒弟吗?”
宿阙听到女人轻笑的声音,身上的汗毛顿时竖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哆哆嗦嗦转过头看到青衣女人正面带微笑瞅着自己。
“要不要本掌门指教你一下剑法?”
宿阙慌忙摇头:“不,不了。”
他向师父眨了眨眼睛,但是生陇没有瞧他,反而望着外面的悠悠浮云。
“客气什么,我好歹也算得上你的师伯,走吧。”
宿阙直接被白徽硬生生拖走,她眉眼弯弯:“正好让我看看微生的徒弟水平如何。”
宿阙一脸惊恐看向微生陇:师父救我,我再也不随便勾搭人。
男人并没理他,只是若有所思俯视那昏迷不醒的少年。盯着那清俊的脸看了半天。
难道真的是喜欢他的脸吗?又蓦然用自己的剑身照亮自己的面容。男人面容自然出挑,长眉细目,俊美出尘。但微生陇神色却显得黯淡无光。
为什么是他?这天虞弟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宿阙被灵枢掌门好好教导一番后,趴在地上起不来。微生陇还是疼惜弟子,塞给他一个药瓶。转头看向白徽,原以为她会亲自为沈清让治疗,但只是袖手旁观,让宋家的弟子帮忙疗养。
这不冷不淡的态度让微生陇捉摸不透,她对沈清让到底是什么意思?少见她如此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引得他的心口莫名酸胀。
此时朝阳升起,光照万物,飞舟缓缓驶向天虞。而下面湍急河流下,潮湿的气候让山洞外青苔遍布,再往里面走下去就是不见天日的地底。往尽头走去,里面烛光微亮。
累累白骨做成的宝座上,男人穿着黑色锦衣,金丝在袖边勾勒着奇怪的符咒。面容被半张面具遮盖,乌发如瀑随意垂在身后。手臂撑在耳后,目光懒怠扫着对面的三个人,殷红如血的薄唇微弯。
“失败了?”
跪在左边的妖娆女妖迅速辩解:“主上,此次是因为空桑白徽和昆吾的微生陇都在,所以才会失手。”
中间那位女子却双手抱拳,直接请罪:“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旁边的两妖都一脸鄙夷地瞥向她,心里寻思着你自己找死,别拉我们下水。
男人菲薄的唇瓣勾起,低笑一声,嗓音格外动人:“瞧瞧,你们之间差别,弱者只会找借口。”
女妖愤恨地瞪着中间的女子,不满地吐出长长的蛇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话说得好听一些,谄媚主上算什么本事。
男人目光盯向石壁上的一幅画像,因为放得时间太长,边缘的宣纸都有些发黄。
他嗓音缓缓,温柔的仿佛是三月春风:“这次失败也无妨,下回再动手就是。”
这场棋刚开始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白徽,马上我们就要见面了,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不然我会很生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