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或没有说话,她在观望着场中的情形,眸光微动,右手有意无意地摩挲杯口的金边。
她发现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这个看起来富得流油的神秘人参与了每一件拍品的竞拍,有的仅出价一次,有的则频频跟价数回,更像是瞧见了感兴趣的玩意,一时兴起,可这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后竟是什么也没有抢到。到了雪觅草的竞拍环节,一改前态,出手凶狠不说,步步紧逼,透出一股势在必得。
所以,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能看不出来,在前面的竞拍是此人是故意抬高价格,消耗对手手中的银钱,到了要争夺他属意的雪觅草时,他强势不退让,欲与他争的人可不就愈发力不从心了,只能咬牙放弃了,就如同罗献。
眼下竞拍完全是李重茂与神秘人的比拼。
姜清慕听着李重茂将价格喊到了四万两黄金,手里捧着的热茶冒出升腾的白气。李重茂捏着茶杯的手背青筋渐起,目光好似毒蛇,探头出了洞口,嘶嘶吐着舌头。
“四万一千两。”神秘人再次出价,将李重茂又压了下去。
姜清慕放下茶盏,说道:“雪觅草珍罕,那人必是不会放弃了。我这还有些银两,总归是正经事要紧,你暂且先拿去,应付当下为先。”
这是姜清慕第二次提出要借钱给他了,也是看出来了他此刻的窘迫。
李重茂态度有些松动,眼中又挣扎之色,可他到底还是不愿意做“用女人钱的男人”,再次婉拒了姜清慕的好意。可这样惹恼了姜清慕,接下来的时间里,姜清慕竟是不肯再与他说话,连一丝目光都不再分过来。
李重茂察觉到姜清慕又变回了他熟悉的冷淡,不免有些懊恼,本来他就欣喜于近来姜清慕对他态度的转变,这下他惹恼了人,便又冷淡以对了。可眼下不是讨好补救的时候,李重茂还是记得自己的目的,转身又投入到与神秘人的竞拍之中,倒是没有看见姜清慕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光。
“四万三千两。”神秘人喊价,再次压过李重茂一头,让后者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因为,李重茂喊不出再高的价格了。
“啪!”
落三锤敲下第三锤,雪觅草的拍卖正式落下帷幕。
“你瞧见没有,那李重茂的脸色难看得跟吃了粑粑一样,也不知道他是更恼恨你还是更恼恨那位神秘人?”姬予摸了摸下巴,又瞟了一眼白浪公子所在的位置,说道,“也不知道,这高门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公子,有多少气量?”
这话意有所指,祢或听出来了。
地宝阁确实不许任何人在地宝大会上闹事,可若是出了这个范围,地宝阁也管不到也不会管了。届时人四下散去,有人眼红宝物或肆意寻仇,埋伏暗杀,比比皆是。
“那要看海流金与雪觅草,哪个对他更重要了。”祢或道。
是急于铸剑还是急着救命?
对于李重茂来说,铸剑是他个人的需求。为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请到了庄奕水大师出山为他铸剑。一切都准备齐全,唯独差了海流金这一铸剑材料。所以,当得知海流金出现在地宝大会的拍卖名单之上,他就存了势在必得的心思。而雪觅草是他打算献给望帝的寿辰贺礼。望帝寿辰在即,满朝文武都绞尽脑汁筹备此事,他作为即将迎娶望帝最宠爱公主的未来女婿,自然是万万不敢轻忽的。
海流金与雪觅草,李重茂都想要,可摆在面前的现实是,他的钱不够,也不愿意借姜清慕的钱,当二者需要取舍的时候,他放弃了海流金的竞拍,为的就是把钱留用在雪觅草的竞拍上面。
然而在他都做出了这般取舍的情况下,雪觅草却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不知道来历的人拍下了,李重茂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怒火与杀意。
接下来的拍卖还余下两三件拍品,具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引起了激烈的竞拍。祢或与姬予都是看了个热闹,也不参与,东西再好她们也拿不到,因为实在是没钱了。
到最后一件拍品的时候,引发了不小的议论。
因为理应作为压轴的拍品,谁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反倒是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姬予,在看到最后一件拍品的全貌的时候,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变得肃然起来,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然后又倒回去回去靠在了椅背上。
“怎么了?”祢或察觉到她的变化,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没什么。”姬予眼里得笑意让人看不太明白,似乎是斟酌了一番,她接着说道,“这是用绛罗鱼的鱼鳞提取炼制出来绛罗红珠,这东西一般来说没什么大用,但胜在漂亮,平时都被人用来做装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