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折腾一日早该累了,沈之衍作为男子在这种事情上并不忸怩,将她扶起身,摘去姜珮鬓边金钗,将手伸向腰间。
这正中姜珮下怀,她顺从地随他摆弄,瞧准沈之衍弯腰的时机努力踮起身摘他发冠,但身上的喜服沉重,她一时稳不住身形,绣履踩在裙摆处,完完全全扑在他怀中。
好在沈之衍并非文弱书生,下盘力道不弱,只是轻微蹙眉,一只手稳稳扶住姜珮,温声提醒道:“留心。”
姜珮牢牢环住他颈项不愿放开,像是心有余悸,两人身前紧紧贴在一起,她目光落在沈之衍领口处,连忙拉下寸许,将那段青痕完完整整露出来,惊慌道:“我给郎君上些药。”
她温热急促的气息喷洒在他伤处,教人一阵阵泛酥,夫妻两个贴得这样近,隔着两人层层叠叠的衣物,他也能察觉出她的柔软。
何况她不安分得厉害,他的喜服都染上了一片甜腻的香。
就像茶水淌过她洁白臂膊那样,也会蕴一点茉莉余味在里面,又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
像她的声音一样,惹人烦躁。
“不妨事,只是小伤。”
沈之衍扣住她手腕,稍离远些:“是我不够仔细,你今日累了,还是吩咐侍女服侍你更合宜些。”
姜珮面色一僵,摇头道:“有些事情怎好叫侍女晓得?”
她有意保留一丝矜持,鼓起勇气瞥了他一眼,含蓄道:“我囫囵看了几页书,还是瞧不大明白,郎君瞧得懂么?”
果不其然,沈之衍的面色凝重起来,姜珮暗自好笑,犹犹豫豫道:“不如我去陪嫁的箱子里寻一册来,咱们研习一番,也省得闹出什么笑话来……”
还没等她将揽住他的那只手缓缓滑到心口,沈之衍变了面色,将她扶坐到床上,扬声吩咐人进来。
周媪是节度使夫人张氏的陪嫁,张老夫人怕唐氏操持这些事不上心,特意教她从太原赶到都城来。
她听见里头那耐人寻味的动静,心下喟叹。
唐夫人性情冷淡,就连她生的大公子也性情古怪,一直拖到皇后赐婚才肯成家。
但好在大公子有一半也是随了他父亲的,对新婚妻子十分温存殷勤,特特请了张医士随她一道来,方便给新妇调养身体……想来是到了该着急的时候了。
可掩门才一刻钟,里面便吩咐周跃进去,她险些以为是给公子瞧的。
府中大喜的日子,张医士忍不住多贪了几杯,被周跃扶过来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虚浮。
姜珮素着一张脸坐在喜帐里,还没等他进门就闻到一身酒气。
宫里的太医无论实际医术如何,对人总是恭敬谦和的,熏了一身好闻的草木香,与这个醉鬼的形象截然不同。
可观沈之衍神色肃然,她一时也不敢开口质疑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病了吗?
沈之衍吩咐青萝把喜帐钩起,“张医士是祖父请来的贵客,常来问诊,府中女眷看诊时也没有这个规矩。”
“是少夫人身体不适?”
张医士捋着那把山羊胡,声气不佳,每次沈之衍请他,都没什么好事。
他少年时仗剑出蜀,云游四海,侠客没做成,倒闯荡出一点治病救人的名气,虽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但只要不是束手无策的绝症,为病人看诊至多只开三次药便能痊愈。
直到在太原行医时遇上沈之衍。
河东节度使送了他一间医馆与几个有慧根的学徒,挽留他住下时他都没有答应,谁料临行前沈之衍来请他看诊。
连续半年改了十几回药方也没能根治,他好面子,忍气吞声留在节度使府上蹭吃蹭喝,到现在还在钻研这混账的病。
沈之衍颔首,然而他并非学医之人,仍存疑虑:“内子脉象有异,所以烦劳先生瞧一瞧。”
张医士怒目而视,他一个病人懂什么诊脉,真当自己久病成医?
看起来是他又添新病了。
姜珮不愿拖延下去,否则明日府里的人都得来看她笑话,勉强打起精神,起身捉住沈之衍的手,柔柔道:“郎君是在意我的身子,我心里晓得,只是医士远道而来,好歹叫人歇一歇。”
张医士这才将目光落在姜珮身上。
她适合艳丽夸张的妆容,但即便不施粉黛也同样动人,只是医士问诊看重的不是这些。
不过三息工夫,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姜珮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张医士平静下来,因为酒意而半合的眼恢复正常的清明:“烦劳大公子出去,我单独问少夫人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