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杨含章啊。”刘备当即失笑,随即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子龙你只管放心休息。翼德,你亲自带人护送玉玺回京,彼时屯兵城外接应,莫要给她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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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赵云堕马以后,郑安便搬离了杨瑛的住所,正式拜了荀彧为师父,与其同住,但还是隔几日便来她宅中问候一番。
时值盛夏,杨瑛准备了蜜浇的刨冰,两个人对坐在厅堂中谈笑纳凉。
“荀令君近日教你什么啦?”她是看着郑安长大的,依然不把他当做外人,仔细询问他的功课。
“令君说,读史可以明志,听闻我已经学过《战国策》,最近在教我读《汉书》。”郑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的学问比我深厚,肯定也比我更适合你。”杨瑛点点头,轻巧地笑了笑。“只是你若要学史,须记得一件事。”
郑安连忙欠身拱手,拿出荀彧教诲的尊师礼节,听她教训。
杨瑛却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我最近也在读史书——你须记得读史只为明理,而不为己身趋利避害,辨一时兴亡。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年少青春?”
郑安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听得她语气豪放,也大声回答:“郑安明白!”
“去吧。”她轻声笑道。“你是大孩子了,我能教的也教得差不多了。以后好好跟着荀令君念书,不必总来看我啦。”
她将郑安送走,自己则回到内室,先说要读书解闷,后又嫌天气热,要更换衣服,将婢女统统支开。
还好图书馆系统可以把这些古籍备份,杨瑛默念了两声罪过,随即举起灯油,向竹简堆上泼去。
竹帛纸张最易起火,何况还往上头泼了油,她将灯一丢,屋中登时火花四溅,飞到床铺上,将铺盖都点着了。
屋内一时浓烟滚滚,她听见外头已经有喊叫“救火”的声音,当即将门牢牢拴好,又将两份帛书揣进怀里,从窗户翻了出去,一口气冲进花园的池塘中。
她已经与留下的老兵商议好——放火为号,众人即刻出城。
此时早就有人牵着青骢马在水渠的出口等她,杨瑛拧了拧衣服上的水,直奔赵云先前的宅院。
宅院中已经有赵云的部下替她准备了骑兵的铠甲与头盔,戴上之后,便与其他人完全没有区别了。
帛书还在杨瑛怀里好好地放着,她并没有涉水多久,不曾沾湿。
“持此文书去城门,说我们要出城调民夫运十万粮草给臧霸将军。”
杨瑛找到了先前仿制的印章,向帛书上一盖,又注明日期,检查无误,便交给领头的老兵拿。
无他——实在是她先前文书工作做得太顺手,仿造一份粮草调令简直易如反掌。
众人仔细观看帛书,竟丝毫不见破绽,不禁啧啧称奇。
“既然有这等本事,你怎么不多写点?”有个老兵笑道。“到时候把粮草拿给咱们校尉,功劳也算得更大。”
“咱们都是被赵校尉留在这儿的人,还管他用不用干什么。而且十个骑兵,最多只能押送十万粮草。万一被人看出破绽就糟啦。”杨瑛也笑了笑,拿起墙壁上挂的宝剑配在身上,又拍拍他的肩膀。“徐叔,走!”
此时袁绍正于河北虎视眈眈,准备进攻许都,曹操一面在黄河处屯兵迎敌,一面分拨臧霸进攻青州。青州士兵进军神速,每日所耗粮草不菲。
守门的人这些日子早就被教训过,军情紧急,见文书无误,当即放行,几人去校场调了屯田的民夫又赶往粮仓,一路可谓是顺风顺水。
但他们出粮仓没有多久,便渐渐带人转到了徐州的方向。
对于民夫来说,无论去哪里都差不多,反正杨瑛也不是真心想要调粮——实在不行,任他们分了粮食逃走也无不可。
她命民夫先走,自己则殿后徘徊。不过幸好直走到日暮也是一片风平浪静,不见有什么追兵。
杨瑛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带众人准备就地休息,忽然听到有人报告许都方向有烟尘飞扬。
对方大概也只有十来个人,并不像特地来追杀她的样子,杨瑛有些诧异,但还是拍马迎上前去,准备扯谎将人糊弄走。
可这一见,她便大吃一惊:“典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