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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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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连他这个听众都觉得离谱,试想陈樾本人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和离?听说文书都是陈樾亲自写的——

可别告诉他陈樾已经宠妻宠到丧失理智,认为棠袖是在闹着玩儿,玩够就回去了。

瑜三爷陷入思索。

经过好一番苦思冥想,瑜三爷终于想到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会不会是江夏侯不太行啊?”瑜三爷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事实必定如此,否则真就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了,“不会吧,他那身板看起来那么……”

旁边韵夫人额角蹦出青筋。

见养女红着脸,熟练地捂住耳朵,二房的嫡子也默默低下头,韵夫人当机立断夹了个鸡爪,一把塞进瑜三爷嘴里。

这混不吝的,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

韵夫人恨恨道:“可闭你的嘴吧。”

瑜三爷:“唔唔唔唔唔唔!”

我还没说完呢!

韵夫人不听,面无表情地夹起第二只鸡爪塞进去。

瑜三爷的嘴总算闭上了。

瑜三爷是没法追问了,然棠袖的思绪已经顺着他未完的话联想到某些情景。

嗯。

陈樾身板不管是看起来还是用起来,都确实很那么。

至于陈樾行不行,她昨夜被折腾得到现在还有点腰酸,当然也是很行的。

看出棠袖似乎在回忆什么,瑜三爷眼睛一亮,迅速咀嚼,想快点把鸡爪啃完,好空出嘴来说话,他最喜欢看乐子。

冯镜嫆却在这时开口。

“藏藏这才回来,东西都没收拾,也没来得及休息,有什么话过后再说,先让她好好吃饭。”

大嫂发话,瑜三爷疯狂咀嚼的速度立即放慢,含着鸡爪唔唔应是。

棠袖得以安心吃饭。

饭毕,众人各回各院。冯镜嫆临走前倒有问棠袖需不需要帮忙归置,毕竟她带回来的东西是真不少,棠袖摇头说不用,娘去睡午觉就行。

冯镜嫆看了棠袖一会儿,抬手摸摸她脑袋。

“回来也好。”

现下四周无人,只她们母女两个,冯镜嫆终于对棠袖说出不便在人前说的话。

“娘不问你那些有的没的,总归问了也没用。如今这世道,女子多艰难,娘只希望你不管在哪,都能过得自在些。”

棠袖听了就笑了。

她说:“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能让自己不自在?”

冯镜嫆说:“这样最好。”

棠袖:“娘尽管放心好了。”

她娘是独生女,嫁来棠府前一直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日子舒坦自在得很,结果生个她也是独生女,她娘便以己为鉴,打小给她灌输什么人生在世万事不求,唯求一个自在,表示只要不作奸犯科,她想干什么都随她去,反正家里还算有权有势,她就是捅出天大的窟窿,家里也能兜得住。

做女儿的当然听母亲的话。

棠袖自自在在长这么大,才不会因为区区一个男人就轻易改变。

把冯镜嫆送去午睡,棠袖回到至简居,开始整理从江夏侯府带回来的东西。

清点花了一上午,这归置也花了一下午。

即便搬运等都由仆从来做,棠袖只需指挥吩咐就好,她也还是累得肩酸臂软,搬家可真不是人干事。

然后刚坐下歇会儿,就听仆从禀报她父亲回来了。

棠袖便换身衣服去拜见父亲。

棠袖父亲棠东启是正一品左都督。尽管棠东启所在的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并不隶属同一个部门,但毕竟是陈樾岳父,棠东启今日在都督府过得堪称水深火热,几乎每个同僚一见他就要问他女儿女婿和离的事。好容易到点下值回来,棠东启还没跟冯镜嫆抱怨抱怨,就闻得家里发生的事。

听完了,正好棠袖过来请安,棠东启趁冯镜嫆去厨房张罗晚饭,没忍住对棠袖道:“你娘这积威是越来越重了。”

连最不服管教的瑜三爷都怕她,家里瞧着是没人听他这个顶梁柱的了。

棠袖对此非常理解,她们棠府的男人普遍都怕老婆,同理,敬重嫂子也理所当然。

便不客气道:“这说明娘管家管得好,你有娘这个贤内助,你就偷着乐吧。”

棠东启捋捋胡须,这位中年美男子十分自得:“开玩笑,我能不知道你娘是贤内助?”

棠袖懂了,她爹是在故意炫耀。

她果断选择不接她爹的腔。

棠东启炫了会儿妻,见棠袖神情敷衍根本没在认真听,他意犹未尽地停下,问:“你管家的本事继承你娘,你也厉害。你真不打算管侯府啦?”

棠袖道:“谁爱管谁管。”

反正她已经把管家权全还给陈樾了。

棠东启道:“哪怕他找了位继夫人?”

“那也跟我无关。”

棠袖说得笃定,毫不迟疑,棠东启咂舌,继而暗暗摇头。

他年纪大了,且他也不管家,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可不是那种迂腐文人非要女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虽说女儿从小到大确实都没听过他的。

棠东启心酸地叹息一声。

这时冯镜嫆甩着手进屋,刚刚还慈父心态顾影自怜的棠东启立马抛下棠袖上前,拿巾帕给妻子擦手,言语间碎碎念现在天还冷着,没事少碰凉水。

冯镜嫆应了,催他去换衣服,晚饭马上就好了。

晚饭不必多说,看棠袖面露疲色,吃的也没正午多,知道她是真累了,冯镜嫆让厨房端来熬了两个时辰的银耳莲子羹,叫她喝完睡觉去。

棠袖听话地喝完,还让流彩盛了点带走,留着当夜宵。

她有预感,累归累,她今晚肯定还是睡不好。

不出所料,才睡下没两刻钟,棠袖就蓦地从梦魇中惊醒。她喘着气,一身的冷汗。

流彩一直在榻边守着,听到动静立即掀开床帐:“小姐,又做梦了?”

“嗯。”

连这么一声都有气无力的。

屋里没点灯,窗户也关着,月光照不进室内,流彩摸黑扶棠袖坐起来,担忧道:“要不再去寺里找大师看看吧?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棠袖恹恹:“你忘了,之前找的那几次都没什么用。”

不止寺里的大师,擅长治疗多梦不寐的大夫也请了不少,但开的方子全没用,那些药她喝了还不如不喝。

流彩不说话了,沉默地给她换掉湿透的中衣。

床重新铺好,棠袖也把温着的银耳莲子羹喝完了。她漱过口擦过身,再度躺回被窝。

之后便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棠袖烦躁地捂住眼。

半月之前的日子如何煎熬不提,单说陈樾办完差回侯府的这半个月,每到夜晚他都能消耗她精力,让她脑子空空什么都不想,一觉无梦到天亮。现在她跟陈樾分开了,大晚上的没人消耗她精力,她一闭眼就做梦,一做梦就还是先前那个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的场景。

到处都是火,铺天盖地,连绵无休,天罗地网一般困住她,她跑,跑不了,她喊,也喊不了,熊熊烈火烧得她难受得要命,她挣扎着醒来,却好像根本没睡一样,疲惫至极。

本以为离开侯府情况或许会有所好转,谁知在家也还是这样,没法正常入眠可太难受了。

棠袖想,要不先找几个干净的小官,试试看能不能睡着?实在不行就找陈樾谈谈,问他能不能每天晚上过来哄她睡觉,把她哄睡着了他再走。

她可以付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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