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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杰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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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喜欢将一些自己理解不了的力量称之为神力,将拥有这股力量的存在称之为神,但人类迄今为止见证到的所有超常的物质力量都是混乱的、疯狂的代表。

而身为祂们的使者,又怎么能算得上美称呢?

至少灯塔的大部分幸存者们都是不信神的。

黎危突然掀起唇角:“黑天结束后,我有幸拜会一下这位神使吗?”

男孩与兰昭都被这抹突如其来的笑意摄住了,仿佛灵魂都被黎危攥取在掌心。黎危不笑的时候,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冰冷强大、不近人情,笑起来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满足。

“我……我不知道……”男孩磕磕巴巴地说,“但我会和村长提的!我、我相信他不会拒绝您的要求。”

“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男孩红着脸跑开了,消失在石子小路的转弯处。

兰昭:“……”

原来不止是觉醒者会成为黎危的胯|下臣,这些村民……污染物们也跑不掉。

等兰昭缓过神来,黎危的神色已经和寻常一般无二了。

他轻叩木门,两下重,一下轻。

不一会儿,老李家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阿塞莉探出脑袋:“老大回来啦!”

黎危踏进去,将手里的木柴扔至角落,并没有要用的意思,他们有自己的木柴。

“火点了吗?”

“正准备点。”朱恩回答,眼神却仿佛长在了兰昭身上。

黎危嗯了声,扔给梅纳一个细长手电:“给他看看耳朵。”

兰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时说自己,说来奇怪,他耳朵本来痒得厉害,但一路上和黎危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不怎么痒了。

巴德烈打开手电,稍亮一些的红光照进了兰昭的耳朵深处。

兰昭眼里染上了几分惶恐:“是我耳朵里有东西?”

黎危说的云淡风轻:“说不定是你脑子里有东西呢。”

兰昭一抖,一时竟分不清黎危是认真的还是在讲冷笑话。

“老大,你别吓他了。”巴德烈将两只耳朵都仔细检查了一番,“放心吧,什么都没有。”

兰昭勉强心安了些。

朱恩走过来,按住他的手轻声说:“别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兰昭看着朱恩的手,轻声说了句我知道。

“所以不要在离开我身边了。”

“好。”

巴德烈莫名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怪怪的,说不上来。不过他向来迟钝,遇事也懒得多想,这正是他成功进入黎危队里的原因之一。

简单来说,黎危喜欢没脑子的人。

有脑子的兰昭又开始了,他迟疑道:“黎队,您那个房间没有壁炉……怎么度过宿天啊?”

黎危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多操心自己。”

明明黎危的语气很平淡,兰昭却听出一些嘲讽的意思。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真是的……就该让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类死于充满泥垢的黑暗里!

念头刚起,兰昭就心里一惊,连忙止住发散的思维。

他怎么会这么想!?

“不用操心老大,他有自己的安排。”梅纳从包里拿出他们自己带的木柴,放进简陋的壁炉里点燃。

房间里就一张床,由巴德烈和阿塞莉睡了。

小姑娘抵着巴德烈宽厚的背部,身形不及后者三分之一,倒是有点像父亲与孩子。

躺在角落的兰昭睡不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脑子里有很多问题。

有的问题让他心慌,有的无关紧要。

例如这间房子的主人到底去哪了?常常被阿塞莉挂在嘴边的阿爹是谁?

对讲机里的那个人还活着吗,又是谁在对讲机里呼唤黎危的名字?

兰昭的意识起起伏伏,像是睡着了,又好像还清醒。

身下的睡袋是巴德烈贡献的,因为他身材壮硕,所以睡袋很大,刚好能容纳两个普通体型的成年男人。

身后的身体贴了上来,应该是朱恩锢住了他的腰。尽管很用力,但是……

“朱恩。”兰昭闭着眼睛叹息了声,“你的身体好软啊。”

哪怕再用力禁锢,也无法给人威胁感。

兰昭突然庆幸,虽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幸好找到了朱恩。

幸好。

……

黑天已至。

天地间尽是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低头都瞧不见自己的手指。

瘦弱的青年瑟缩在壁炉旁,灰色瞳孔中是止不住的恐惧。但看到一旁燃烧的火焰,又莫名觉得心安。

村民给他送来了木头,他们接纳他了。

他也会得到庇佑。

他不用再惧怕黑天的污染,也不必担心光的扶射,可以安心睡去。

火光与黑暗的分界线那样鲜明,没有任何阴影能突破这道防御。

睡吧……

没关系。

他安慰着自己,又好像是别的什么存在在耳边这样说。

他的头开始低下,频频点着,眼睛也耷拉着将要闭上,意识将要昏沉的瞬间,“咚咚咚!”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猛得惊醒,紧紧盯着深陷黑暗的门口。

“是、是谁?”他颤抖地问。

“是我。”门外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尤斯。”

“杰弗里,你来了!”尤斯激动地站起来,冲过去就要把门打开,但很快就僵在了原地。

他低头看去,准确来说他根本看不见——

因为他已经跨出了火光的范围,身体完全被黑暗笼罩。

他满脸惊恐,本能地就要后退,但来不及了。

只听黑暗中传来格外刺耳的一声“吱嘎”,破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有东西进来了。

正往他的裤筒里钻。

湿软的、黏腻的……一个接着一个。

要塞满了。

被塞满的不止是裤筒,还有他的身体。

那些东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洞,前面的、后面的,上面的、下面的……

他控制不住地张大嘴巴,干呕不止。那些东西哗啦啦地掉出来,有些挂在了嗓子眼,还在拼命往里钻。

掉出来的那些东西也不着急,顺着裤筒重新爬回洞里,来回往复。

——好满啊。

膀胱要被撑炸了。

肠子,喉管,鼻腔……都要炸了。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嘟、嘟、嘟”的声音。

似一种生物族群叠加在一起的鸣叫,从远至近,最后响在耳腔里,形成极强的共鸣。

它们进到脑子里了!

好痒,好痒……受不了了!

他用力地抓着头皮,一遍又一遍,却怎么都止不住瘙痒的感觉。

他还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哦,是血啊。

要是有把刀就好了,就能把头颅剖开,好好挠挠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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