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风逸对这本书是有印象的。因为这就是那个下情咒的邪祟拿出来的东西。

那种场合拿出一本稀松平常的书籍，本就是一种不寻常。

“你说的那些事情确实是真的。”萧九乘一脸平静，平静到有点麻木。很显然，他刚刚在铆足心思找到韶风逸话语里的漏洞，或者是幻境的破绽。

和韶风逸一样，在不断确认之后，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随后，聪明人的思路都是差不多的，他马上翻找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看看里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韶风逸是找过的，除了毒药的库存翻了几番，各色天材地宝只多不少外，一无所获。但是萧九乘这边，一下就发现了那看似平常的《泰极仙翁自传》。

这看起来普通的书本，经过了经过了十年的岁月，依旧崭新如故。如果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发现不了它的诡异，那他们两人可以直接找个凉快的地方自刎得了，免得在世人面前丢人现眼。

但韶风逸并不急着翻开它。

“看你这样子，里边没有什么关键情报吧？”

很多时候，不需要亲自接触，只需要看一下旁人的反应，就能捕捉到更多的线索。比起马上翻书面对未知的内容，他选择先打探这个家伙的态度。

他可不信这人回来的时候没有看，也不信他拖了这么久，没有干什么实质性的事。

虽然他对此人的记忆和认知停留在十年前，但巧的就是这人刚好恢复了十年前的状态。那么他们之间，自然是之前还怎么针锋相对，现在继续。

面对韶风逸那淡然自若甚至有点看笑话的模样，萧九乘就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这个人就不能老老实实，一起破局？”

看吧，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倒是不知道该说是那个中了情咒非常了解自己的萧九乘恶心，还是现在这个高高在上指导他的萧九乘恶心。

比起他伪装出来的“光风霁月”，萧九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赢家”，他的人生充满了光明与正义，规则的存在理所应当，做人做事非黑即白。

他只要努力，就能看到收获。他行事光明磊落，因为宵小打不过他。他不喜欢诡计多端的自己，自己也不喜欢闲得发慌管全世界闲事的他。

和这个人合作，果然是一件麻烦事。

两人的心中，都如此感叹着。

韶风逸自认自己是先清醒过来的那个人，对于现状是掌握主动权的。面对萧九乘的不满，他直接道，“如果你能有什么收获，肯定马上就说出来了。把这东西拿出来给我，那就是毫无收获。那你至少先说一下你的思考，我再二次查看，这样才能提高效率，不是吗？”

萧九乘的“合作”，是开大会，是一群正道凑在一起互通有无，最后结伴而行处理敌人。但韶风逸的“合作”，是一群心思各异的人为了各自的目的暂时联手，他更习惯先打探和挖掘别人手里的情报。

他们的世界不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是个话本里的小故事，那萧九乘一定是那个仗剑除魔的正派主角，而他是唯利是图的反派小人。

放在以往，被韶风逸带着嘲讽意味地“解释”一番，萧九乘会皱眉，会生气，然后视情况决定拂袖而去还是继续忍着火气与自己商量。

现在两人的尴尬情况，除了彼此不会再有第三个参与者，那萧九乘必然是被韶风逸嘲讽完还得坐下继续商量。

这很无聊，甚至对合作无益，单纯只是在恶心对方。但韶风逸乐此不彼。恶心这样的正派人士，是他的小小乐趣。

但出乎韶风逸的意料，萧九乘听到他的解释，没有如当年那般满脸怒气，而是长叹一口气，道，“你说得对。这样确实效率高一点。”

他将书本推到韶风逸的面前，道， “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措辞用语有些难以理解，而且只有第一页有内容。”

“所谓‘情定三生大阵’并无相关记录，至少当初我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现在它俨然成了常识，并且使用这大阵的只有我们。很可能是我们建了大阵，相关的信息才在修仙界传开。所以我怀疑，大阵的来源就是这本书。”

萧九乘不愧天之骄子之名。即便是这样混乱的现状，还是刚刚清醒的时期，他便能凭借群众的只言片语以及身上的奇怪物件，编织出事件的前因后果。

而能够做出这番推论，证明他全盘接受了韶风逸对现状的解读。

听到萧九乘平静地将自己的推论完整地说出来。韶风逸并没有觉得满意，反而是一脸疑惑，“你吃错什么药了？”

“什么意思？”萧九乘这才皱起眉头。

“放在平时你就算没有掀桌，至少也是个拂袖而去，怎么现在能这么平静地听我指挥？难不成中州英杰秦棣君终于回头是岸，念着我的好了？”

“既然知道会惹我生气，你就不能换种说话方式？”萧九乘道，“你故意的？”

“是故意的又怎么样？”韶风逸摊手，“毕竟我是个卑鄙小人。”

只准他高高在上看不起虚伪的自己，不准他小小回敬一下吗？那这世界未免也太不公平。

听到这话，萧九乘神色复杂，他目光偏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首先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