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直接暴露是情咒导致的恩爱，那么，之前做过的一切事情，都会化作清算他们的刀刃，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极意剑宗，都不是“影响士气”能概括的损失了。

他和韶风逸站在了山顶，此时要做的，是平稳下山，安全落地。如果暴露这座山并不存在，他们两人无异于直接从高空坠下，死无葬身之地。

他必须和韶风逸达成合作，并且在外界能接受的范围与其分道扬镳。这个时间线搞不好会特别长。但好在他们还有“拆掉大阵”这一个目标。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韶风逸挤眉弄眼，“我们的中州英杰不会是打算帮我这个虚伪小人找仇人吧？”

“……也不是不行。”萧九乘道，“我做不来这种事，需要你打圆场。”

“哎哟，连挚爱的名字都说不出口的恋人，确实有点掉份。”韶风逸毫不留情地嘲笑，“不像我这样掉价的人，可以随随便便做出那些举动。”

“……”

萧九乘黑了脸，但是思虑再三，最终还是低头，“对不起。”

“啊？”

“我不太适应……抱歉，我不该迁怒。”

萧九乘努力运气，调整自己的气息，也算是压制自己的情绪。

高傲的他，极少向他人低头道歉——最近这阵子倒是时常有要道歉的想法。

如今他也意识到，是自己的话语给了韶风逸发作的机会。

他需要低头。

比起萧九乘自己，韶风逸对他的低头更加惊讶。

“你在说什么？我不会是幻听了吧？堂堂中州英杰秦棣君，竟然承认了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

“……”

此时两人都只剩下十年前的记忆，萧九乘知道韶风逸在讽刺他什么。

无非就是他们还在东域时的口角。

那时候，他们刚刚救下了被一伙山贼掳掠的村庄。

他们发现这边的骚乱时，村庄已经死伤大半，满地血腥。他们立刻动手帮忙，赶跑贼人。

韶风逸当时特别积极，完全没有以往明哲保身的模样，他甚至顾不上藏拙，直接出手瞬杀一些还在作乱的贼人。剩下一些见势不妙，立刻遁逃。

韶风逸当时周身都是浓重的杀意，他一反常态要去追杀那些贼人，这让萧九乘起了疑心。

他怀疑韶风逸这么激动和反常，是不是他与这伙人有关系。

因此他抢先一步追杀出去，韶风逸气极，却也没有硬跟上来，而是留在村里保护其他人的安全。向芊韵判断了一下两边的人数，选择留在村里。

不成气候的贼人自然不是中州英杰的对手。他轻松俘获了那些贼人，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他们的身份、目的、动机。但是对于他额外提问的韶风逸，他们却是一问三不知，根本不认识。

萧九乘不想放弃这些追查韶风逸身份的线索，便困住了他们，给极意剑宗驻留在东域的弟子传讯，让他们过来这边带走人。

回去之后，面对韶风逸的追问，他搪塞自己已经将那几个人杀了。

然而，韶风逸一眼看出来他的剑未沾血气，认为他放走了那些贼人，于是和他大吵一架。

“区区追杀贼人这种小事，我怎么可能做不到？”萧九乘冷着脸回应，“那可是你都能瞬杀几个的小喽啰。”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韶风逸的过去，只觉得韶风逸那样反常的举动是心虚，可惜抓回去的人不管怎么追问，都无法追查到他们和韶风逸的关系，这才作罢。

如今，意外从向芊韵那里得知韶风逸身负灭门血仇，他当时的激动完全有了解释。

可当时的他完全不知道。不仅完全不知道，还自顾自下了推断，不想去追查背后的原因。归根结底，是自己武断地将韶风逸判断为“心思深沉，必有所图谋的人”。

也许，他欠韶风逸一个道歉。

不，是很多很多个道歉。他对韶风逸的误会与偏见，贯彻到他们中情咒之前。

换了个视角，挣脱了有色眼镜，韶风逸便显得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阴阳怪气完之后，韶风逸也不打算干扰自己的找仇人大业，于是他暗叹一口气，“接下来怎么安排？”

“我有一个想法。”萧九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