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视线交错,好似有什么东西藏在眼底,不断翻涌,想要挣扎出一条生路。
唐裕霖撇开头:“我不知道。”
人在年少时,总是不吝于向爱人许下承诺,天真而又单纯地认为凭着轻飘飘的言辞就能够固守余生。
经年催折,往日说出口的甜言蜜语都成了一柄柄刀子,来来回回割开最柔软的地方,不得愈合。
她怕了,不仅仅是怕自己疼,更怕在瞧不见的地方,另一个人也因此承受相同的疼痛。
风停了。
翻飞的窗帘落了回去,四下清寂,心脏鼓跳的声音清晰可闻,一下又一下,两道声音逐渐重合,仿佛心也收拢到了一处。
只是……仿佛而已。
即便没没有镜子,许唯一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应当是不太好的。
怨怼在胸腔中不断滋生,仿佛随时会突破伪装。
不能说,不清楚,不知道。
她慢慢咀嚼着每个回答,嘲讽刺破了佯装的平静,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来看我做什么呢?”
“是想看我过得好,还是想看我过得不好?”她步步紧逼,直直盯着唐裕霖的双眼,不愿错过其中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魂牵梦萦,即便三年杳无音讯也能够屁颠颠的贴上来,和你再续前缘?”
“我不——”
“砰!”
胳膊砸在门扉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落在唐裕霖头顶一尺的距离。许唯一抵住门板,将人困在触手可及的方寸之地。
这样的姿势令彼此的距离变得无限小,近的只需要稍稍低头,就能在日思夜想的面容上留下轻浅的吻。
然而许唯一什么都没做:“是你说的,我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唐小姐,唐大设计师,你上午才说过的话,总不会现在就忘记了吧?”
唐裕霖张了张嘴,她不是没见过许唯一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只是在过去,这一面从未用在她的身上。
酸涩感挤满胸膛,唐裕霖撇开头,不愿被瞧见失态狼狈模样。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那还烦请您,不要再来招惹我。”
许唯一语调轻缓,吐字清晰,每个字都像是细小的针戳在唐裕霖的心尖上,带来密密麻麻的疼。
她后退半步,深深地凝望了唐裕霖一眼,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头,自然不知道唐裕霖没有进屋,而是默默站在原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
太阳刚刚落幕,黑夜已经迫不及待地包裹住了天穹,四下寂静,海岛公路上的路灯稀稀疏疏,明明暗暗,瞧不真切。
许唯一蹲下身将鞋带拉紧,带上蓝牙耳机,稍稍活动了下关节,便沿着公路边缘开始慢跑。
海岛的空气湿润,呼入鼻腔中时总带着股咸湿的味道,与多年前,她在那人面颊上尝到的泪水分外相似。
分开三年,她几乎无时无刻的思念着唐裕霖,可如今,真的到了重逢的这天,惧意却从心底钻出来,让她不得不用冷漠竖起高墙,藏起自己的软弱。
无数次的预演都不曾成真,她不敢撒娇,怕看见厌烦,不敢质问,怕得到的只是单纯的道歉,不敢愤怒,怕好不容易才见到的人,又一声不吭的消失。
她用拙劣的试探去寻找答案,所得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敷衍而又摇摆不定的回答。
早该知道的。
毕竟当初在一起,也是她强求来的。
耳机里悠扬宁静的曲调陷入了片刻的停滞,远处海浪汹涌的声音跨过空间传来,一下一下,叩动着心扉。
悠扬的海风将鬓边的碎发吹的飞扬,慢跑所带来的运动量并不大,许唯一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胸腔下的脏器躁动不安,惦念着刚刚分开不过半小时的人。
唐裕霖。
她轻声念叨,从一开始,唐裕霖将她从烂泥地里捡回家开始,这个名字便已经刻入了骨血之中,三年?就算是三十年,她也无法忘记她们的过往。
“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许唯一停下脚步,运动后的呼吸略有些急促,海风吹在身上,带走了仅有的燥热。
“那就不能怪我了。”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回来……都不重要,不管唐裕霖是不忍心也好,是愧疚也罢,既然选择了回来,那么这一次,她绝不会让离别重演。
许唯一赶在八点五十分的闹钟响起来之前回到了别墅,她刚取下耳机,就听见了手机轻微的嗡鸣声。
【亲爱的嘉宾,晚上好,恭喜您获得本次约会特权,请您前往一楼旋转透体的左侧的茶话室领取特权~】
首次约会特权。
许唯一没参加过恋综,但也知道大概的套路。所谓的特权,最常见的往往有两种,一种是限制嘉宾自身的资金,由节目组给出恋爱资金以供花销,另一种则是……获得优先选择约会对象的权力。
她希望罗导给出的特权会是后者。
许唯一刚合上茶话室的门,就听见罗秉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恭喜两位嘉宾获得首次约会特权,再本次约会中,你们将拥有爱神丘比特之箭,能够决定明天各位嘉宾的约会对象。”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便交给两位丘比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