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文职,森后来告诉她的。那些人发了疯,叫她不用管。
文职到处乱跑,从培训部的下层跑到上层,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头皮都快抓下来了,口中一直念叨自语大喊大叫,眼眶发红,神色疯癫。
彼时与谢野就坐在亡蝶葬仪的收容室里,和亡蝶先生静静坐在一起发呆是她的日常。
被慌乱的崩溃大叫吓得向外看去,一群人无厘头的疯癫狂奔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正在她迷茫不知所措时,这里的警报想起,亡蝶先生走出了收容室,带着他的蝴蝶。
白色的蝴蝶慢慢悠悠飞舞,告诉人们不要着急,它们温柔地亲吻着发疯文职的脸庞,给予他们美梦与救赎。
文职们的面容就像被神明抚摸过,疯狂不再,自此安眠。
“他们……是死了吗?”
黑色妹妹头的女孩扶着门框看着这场无声又安静的葬礼,看着庄严哀悼的葬仪先生。
[他们不应该在死前也如此痛苦。]
因为异想体与员工的关系缓和,这时候也没人来攻击这位出逃只为给人收尸的异想体,亡蝶葬仪就一点一点亲手将死去的员工装进了凭空而来的那口白蝶黑棺。
明明是自己动的手,到那一刻与谢野觉得,亡蝶先生很悲伤。
他一点一点将人放入棺中,然后为逝者温柔的抚平衣物,再轻轻一推,将其推入棺中不知何方的墓地,再为下一位收殓。
像一位朋友一样。
总是闭着的象征的死亡的红瞳睁开了,看着人死后去往的地方。
蝴蝶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就静静落在地上,墙上,人身上。偶尔振翅,对逝者欢送。
那是在一条走廊上属于众多文职的盛大葬礼。
那时与谢野想,人与怪物有什么区别呢。
残忍的人,与悲悯的怪物。
*
“先生,您很伤心吗?”
[我为此处每一个饱受苦痛之人感到悲伤。]
[他们得不到真正的死亡。]
“嗯…?”与谢野听不懂了,亡蝶先生只是对她笑一笑,用苍白冰凉的指尖摸摸她的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里所有的员工都不要遇到死亡。]
[所有的文职都在遭遇痛苦之前死去。]
[活在这里……太痛苦了。]
与谢野不懂。
*
这里很不一样。
鲜血,战斗,怪物。
绝望,死亡,希望。
这里和那个战场那么像,又一点也不一样。
森曾和与谢野讲之前的故事。
同样是拥有快速回复的手段,不断的被伤害,不断的回复,不断的与无法杀死的异想体进入战斗。
“你们,不累吗?”
不绝望吗?
不想死吗?
女孩的眼睛望进了身经百战的森的森绿色眼眸,那里面只有平静。
“累。”
她说。实话实说。
“但是这里有希望。”
“你听到那天一无所有突破收容后,广播的声音了吗?”
“那是我们主管。”
“我那天差点死了。但他的指挥救了我。”
平时总是冰冷冷的森相处久了其实是很随意温柔的,她坐在那,仰头回忆。
“我是孤儿,来这里是为了活命。”
“我的来处比这里还不如,我毫无价值地来,又差点毫无价值地走。”
“我们时刻受着死亡的威胁,但是从来不会对它妥协。”
“我们会齐心协力地战胜过它,主管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每一个人,他总是将每一个人护的很好,没有一个员工在这里死亡过。”
“我刚进公司时在宇宙碎片那样的异想体手下丧生,而我现在可以轻易让它丧生!”
“你知道绝望之后的希望是怎样的吗?当一个人深陷绝望时,信仰可以救他。”
与谢野晶子:“那你的信仰就是……”
“是主管。”森说,“他是神。”
她强调:“这个世界上唯一回应我保佑我的神。”
*
【那是很久之前。】
【森被异想体逼到绝路,退无可退。】
【她那时快疯了。】
【满脑子都是救我。我不想死。】
【她想起自己小时被遗弃在后巷,凭着与外表不符的狠劲活了下来,也只是勉强活了下来。】
【她即将饿死的时候向L公司投了简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成为了一名“羽”。】
【但是,这里那么危险,她活不下去。】
【绝望袭上她的心头,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面前无数人脸笑的狰狞。】
【请救救我。】
【救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管!救救我!】
……
【临死前寻求上司的庇护过分吗?】
【森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