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的男生起身去找,又空手而归:“他不在教室。”
顿时,心凉了半截。
江知渺不舍地将稿子交给男生,眉眼低垂,语气失落:“许河老师让我转交这个,麻烦你把演讲稿放在他的桌上。”
她失望的垂着头转过身,从后门原路返回。
她要是抬起头,就能看到这时沈听肆从正门踏进教室。
他们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
沈听肆坐在座位上时,那个男生刚好把稿子放在他的桌上。
许白焰伸手拿了过来拆开看,吊儿郎当道:“呦,一天一封情书,魅力够大的呀,让我拆开看看落款是谁,到底是哪个女生,漂不漂亮。”
“这好像不是情书。”
沈听肆拿了回来,一看,是演讲稿。
听老高说了,他找人帮他重写了一份,让他照着读就行。
稿纸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纸上字迹秀逸,落笔收笔处圆润,应该是个女生写的。
落款处隐隐约约有个江字,应该是下意识习惯性写下,最终又被划掉了。
沈听肆沉思了片刻,他好像不认识有姓江的。
他漂亮的唇角挑起,能看出写稿的人真的很努力,对未来充满了拼劲。
不过,这不是他的风格,他收起稿子,随手夹进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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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市九月中旬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偏偏在开学大典这天放晴。
艳阳高照,炎热潮湿一齐扑面而来。
今年大典阵仗好大,无人机也安排上了,负责拍摄校园美景加进宣传片,为了航拍视野好看,大典被安排在操场上举行,学生们自带椅子坐在草坪上。
草坪里的草是塑料草,被阳光暴晒后一股劣质塑胶味。
每个班被划分了指定的区域,但不管是哪个班,都没人想坐第一排。
毕竟没人想在老师、校领导眼皮子底下。
江知渺的班级被安排在了主席台正对面,其他学生们都拿着椅子拼命往后躲,只有她逆着人潮往第一排走。
“你疯啦,要坐第一排。”
温若楠惊呼,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
“我近视,坐后边看不清。”江知渺找了个借口。
她是有私心的,她想近距离看着沈听肆念她的稿子。
“服了你们这些学霸了,一个无聊的会也要认真听,算了,我舍命陪君子了。”温若楠一边吐槽她,一边提着椅子跟她坐到了第一排。
主席台台下乌泱泱坐了好多学生,台上各种各样的领导。
老高一个手势让台下安静,作为主持人开幕。
第一项是升国旗。
校仪仗队踢着正步,扛着国旗从远处走来,江知渺下意识去寻找沈听肆的身影。
没有他?不可能吧。
她再次在人群中搜索,确定了真没有他。
护旗手是喻霜晚和重点班另一个男的。
原来,即使她脸没受伤,成功当上护旗手也和他并肩不了。
后来,台上的领导从左到右开始一个一个发言,无聊极了,温若楠听着听着眼皮耷拉,江知渺也有点困了。
炎热的余威未减,草坪上持续升温,看台下学生一个个被晒的蔫蔫的,昏昏欲睡。
大典持续了两个小时,终于熬到了最后一项学生代表讲话。
沈听肆上台时,台下的学生大都没了精神,零星只有几声掌声。
江知渺不敢太过刻意,只敢在他上台时小声鼓了掌。
沈听肆站在主席台上,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金色轮廓,耀眼又瞩目。此刻他正低头慢斯条理地调整麦克风,俊秀眉眼间带有几分矜傲。
他声音低沉,带着说不上来的磁性,从麦克风中传出:“天气很热,冠冕堂皇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沈听肆那双狐狸眼弯弯,眉峰轻佻,微扬下巴,全身上下满是自信张扬的气场,他再度开口——
“我知道,在迈入高中校门前,所有人都告诉你,你一定要拼命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考不上人生就完蛋了之类的话。当然,前程固然很重要,但功利主义导向的思考方式往往使我们忘却了生命的本质是一场历程 ,吃喝玩乐不一定是虚度光阴,吃苦耐劳也不一定值得被歌颂,我想告诉你,在埋头苦读的时候,也不要错过窗外天边绚丽的晚霞,希望你的眼前不止有黑板和书本,有时间也可以抬起头看日落数星星,在往返于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中,也请短暂停下脚步,欣赏一下墙角刚刚盛开的蔷薇花。”
“请尽情大胆的享受你此生有且仅有一次的青春吧!”
“祝你我,热忱、大胆、追梦、赴春山。”
演讲结束,台下学生沸腾起来,喝彩声,尖叫声不断,场面一度失控。
“青春万岁!人生万岁!”
“牛逼!”
“啊!啊!啊!”
年级主任老高气急败坏,想要控场怎么也控不下来。
她那么用心写下的稿子,沈听肆一句也没采纳。但她竟然一点也不难过,她和听肆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人,她的演讲稿内容,永远不可能从沈听肆嘴里说出。
台上的他嘴角荡漾着弧度,整个人意气风发。
为什么会暗恋沈听肆呢?
她想,是因为他身上的松弛、洒脱、热烈、张扬、鲜活的模样,是她所没有的。
耳边的喝彩、尖叫声持续性响起。
江知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句话——
在人声鼎沸的欢喜声里我唯独望向了你,我问了问心,它说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