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以为,论养育五弟,唯宁嫔娘娘可担此任。此乃女儿肺腑之言。”
皇帝没有说话,谢景嫦便长跪不起。
“景嫦此言,倒是让朕想起来,可听听五皇子这些兄弟姐妹的意思。”皇帝突然兴味盎然地说道。
此言一出,殿中人皆是诧异不已,这种事向来和皇子公主没什么关系。
“召诸位皇子公主前来,你们先回去。”皇帝摆摆手。
裴高得了命令,面上似有些疑惑,却还是去喊人了。
他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并非不清楚皇上在想什么,只是他可以懂当年的宁王,却不能懂如今的皇上,他这时候该同别人一样疑惑。
早已等在外面的谢景姝看着鱼贯而出的嫔妃,只是行礼。
和嫔与乐嫔经过时,她拉住了乐嫔,递给了乐嫔一朵花。
乐嫔惊讶地看着抱着花的谢景姝,刚要说什么,却被和嫔拉走了。
和嫔笑着和谢景姝点了点头,乐嫔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她们打哑迷,只好跟着和嫔离开了。
除了不能来的五弟,皇子公主们都来了。
又将是一场好戏。
谢景姝垂着眸子坐在了末位,他们是按着年龄坐的。
“朕这几日,为五皇子之事头疼不已,朕听了大臣的上奏,听了妃嫔的理论,如今倒想知道你们的意思。”
父皇总是喜欢这样,便好比先生某天突然说马上要抽背考较学业,若是答的不好,谁知道父皇心里会怎么想。
谢景姝抬头去看每个人的神色。
最先被“抽到”的是大皇子。
谢景慧与谢景姝想到一块去了,他感觉自己活像又被父皇考较功课一般,怕是又要被骂一顿。父皇怎么不干脆去问五弟?让五弟抓个阄,选中哪个跟哪个?
“儿臣……儿臣以为,五弟该交给妃位的娘娘抚养。”谢景慧偷偷打量一眼皇帝,却看见皇帝正好在看他,两人一对视,他就感觉自己要吓得背过气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见鬼了,他连忙垂眸正坐,“这……这……额……”
“你何时连话都不会说了?”皇帝看着大皇子那副不成器的样子直皱眉,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二皇子谢景冠适时说道:“父皇,大哥不过是有些紧张,您也知道他向来如此,何必与他生气?”
“既如此,你来说。”
“是,儿臣以为,此事本该凭父皇决断,儿臣难免有所偏颇。”二皇子的回答和皇后如出一辙。
“朕倒想听听你的偏颇。”
二皇子从容地回答:“儿臣自然是觉得母后为最佳人选,五弟本就是母后的孩子,由母后抚养再合适不过。”
“老三。”对此事漠不关心的三皇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父皇,儿臣不知推谁为好,只是阿姨近来忙于五妹之事,怕是没有精力再养五弟了。”谢景哲倒是头一个把自己的生母摘出去的。
“五公主如此难教养?”皇帝看向谢景姲。
“非也,五妹乖巧,只是阿姨未养过女儿,欢喜的很,自是把精力都放在五妹身上了。”谢景哲摇头。
下一个被询问的却并不是四皇子,皇帝将视线转向了大公主。
“景娣,你呢?”
谢景娣早就被贤妃吩咐过,对她来说这个问题不过是把贤妃的话再重复一遍,她向来没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机会。
“五弟年幼,自是需要兄弟姐妹一起的,阿姨膝下有我与四弟,若多一个五弟,便更热闹了。”
四皇子猛地看向谢景娣,脸色一变。
皇帝又问谢景嫦:“景嫦,我知你的心思,不过你可知,今日我召了你外祖,他却向我推举了贤妃。他的话,我也该听听。”
谢景嫦攥紧了衣袖,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大部分人却是意外的,毕竟按道理,萧家和贤妃可没什么往来,萧伯山虽说与海家人同在御史台,却也没到亲近到这地步。
身为贤妃的女儿,大公主虽有些讶异,却也不觉得太奇怪,莫不是阿姨为了过继五皇子,使了和当初过继四皇子一样的手段。
谢景原的脸色更差了,他看了谢景姝一眼,他今日一早,便得了先生的信,起初他还不愿信,如今看来,四妹说的都是真的。
谢景姝却是众人中最为惊讶的,旁人只以为是因为她觉得萧家本该赞成五皇子过继给宁嫔。
事实上,谢景姝却在讶异萧家走了这么一步棋。
她本意是要四皇子与贤妃生出嫌隙,替她把贤妃踢出局。传信只说不要推举阿娘,也最好不要推举任何人,萧家竟这么大胆,宁可自己跳进水里,也要直接替她把贤妃一起拉下水。
父皇向来疑心重,定是要怀疑萧家与贤妃甚至海家有牵连,只是他方才说要听萧伯山的话,也不知有何意图。
她打量了一圈父皇和兄弟姐妹们的脸色,抱起脚边的花,走到了大殿正中央。
跳的最厉害的贤妃已经被父皇放在不可信那一边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将阿娘可信这一点传达给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