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混账话!”林聿渊差点冷笑出来,池明澈好像永远知道他最不想听什么。
池明澈神态有些倦懒,好像思忖着怎么能应付了他,最好一劳永逸似的。
“我有点好奇,当年我追着你问我唱得好不好听,你怎么想?”池明澈抬了抬视线。
“那也是……”林聿渊喉头有些紧。
“那也是我自愿的,永远让你做第一个听众,我爸就是扒着门等着也听不到第一版,可是四年了,”池明澈自嘲一笑打断他,“四年了,林总,我现在不乐意了。”
那也是……我最珍惜的时光。
风雪吞下没说出口的话。
当年围着人转圈摇尾巴等夸的小狗……
不乐意了啊。
提到池勋,雷纳德再也压不住火:“我说姓林的,少多管闲事!看不惯就别看,谁让你跟过来上节目的?”
林聿渊说不出话,像支射进地里的箭一样戳在原地。
雷纳德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嫌恶地眯起:“你不是讨厌这些东西么?什么社交、舞会、这些娱乐玩意都是我们吃饱了撑的,我没记错吧?”
听到这一句,池明澈眉心轻轻拧了一下。
“林总不是把那个采访忘了吧?我帮你回忆回忆。”雷纳德啐了一口,“为什么不在公共场合露面了?‘因为烦,社交、舞会、一切带娱乐性质的东西都是为了寄托穷极愚蠢无聊的头脑。’烦还来?林总别不是纡尊降贵亲自来的,是被人绑架了。”
“我跟来,也是不放心,看不了他受欺负。”林聿渊终于开了口,语气一条直线。
雷纳德难以置信地回过身来,在那张森冷锐利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情绪,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
“不放心而已,很难理解么?”
他目视着远方,在池明澈难掩错愕的眼神里继续波澜不惊。
确实无可争辩,也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哈,你不放心?那没人能放心了!”雷纳德反应过来,突然暴躁地跺了两脚地,指着他鼻子的手都在颤抖,“我不说是怕气着我自己!你当给你脸了?那个采访里你还说什么?都忘了是吧!”
池明澈克制着自己想回头看一眼的念头。
当年那事本来还没个定论,直到后来,林聿渊自己在媒体不厌其烦的试探里现了原形——
那时候,年轻的集团掌舵人脸上已经带上不容小觑的威压,眼睛轻轻一眯,好像盯住了猎物:
“我想让谁死,就让他死得干净利落,假惺惺装仁义,是要留着演赵氏孤儿?
这话被解读为他留了池明澈一条命,仁至义尽,识相的就闭嘴。
雷纳德当时就差点气厥过去,不说林聿渊挑的小破山径偏僻,爆炸后又赶上大雨,半个证据都没剩,还真拿这混账没办法。
现在仇人见面,这混账居然当没这回事?
雷纳德眼球上爬上血丝:“我想让谁死,就让他死得干净,什么后患也不留。是我老年痴呆记错了?”
雪渐渐密起来,有些转雨的趋势,林聿渊站不稳似的晃了晃。
雷纳德肩上忽地搭上一只手:“二位,就差几步路了,进去再吵?”
池明澈神色无异,平静得像是冻上了。
雷纳德沉沉地看着他,半晌喘不上来气似的笑了声。
“我没忘。”林聿渊突兀地说,“那话也不是那个意思。”
掌心的伤口被隔着纱布按压,用足了力气。
医生说他应该解释。
即便池明澈会说“别再别攀咬别人了,实在不好看,行了哥。”
“我在说陈家,从始至终都是陈家。”林聿渊平铺直叙,平地惊雷,“我没有害死池叔叔。”
雪幕有一瞬间的扭曲错位,眼前这人的像个纸牌搭起来的,风一吹就要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