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被毒种污染后,首先失去意识,而后长出毒牙成为新的药人,攻击撕咬同族,不断扩大他们的药人队伍,斩杀他们的方式是枭首。
污染凡人和炼气筑基期的修士的毒种被仙盟定位一等毒种,沈梅君之前携带的解药便可解之。
所以李迎光夫妻俩被咬后别流血过多就不会死。
修士抓凡人就像抓鸡崽子一样容易,加上仙盟的解药充足,很少采用斩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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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偿命,他方才是要取你性命。”
沈梅君看了眼芸娘,又看向地上的脑袋,脖颈处还在淌血,死不足惜。
此人保有神智,也不过是人形的妖魔,药仙毒种赠予他们力量,却没有给他一颗掌控力量的心。
李大夫蹲在那颗头颅面前,男人扯着青年的衣裳包上手去戳弄他的獠牙。
青年嘴里的牙全都变成了尖牙,更方便刺入血肉之躯。
梅姑娘仗剑高歌,没让张牙舞爪的乡亲伤到他们,这是李迎光接触的第一个“药人”。
“你若不嫌弃,拔了他的牙揣身上,伪装气味,药人会把你们当成他们的同类,但这气味会在七日内慢慢消散。”
沈梅君说完,李大夫已经抽出青年尸体手里的木棍,把他的牙敲下来。
夫妻俩揣上药人的牙,路上芸娘的话少了许多。
到了乌水镇,芸娘一路跑到陈府,陈府门口的石狮子血迹未干。
芸娘的兄长叫陈桂,是镇上的粮商,陈府如今没有门房值守,却大门紧闭,芸娘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大哥!大哥!嫂子!我是芸娘!”她喊了几声,府中无人应声,“青臣!青臣!你们在吗!”
芸娘又喊了几声,没人给她开门,李大夫跟妻子说:“我们去后门看看。”
沈梅君顺着气味站在陈府墙外。
“来这儿。”
她叫芸娘和李大夫过来。
墙里的柳树枝条伸到墙外的街道,条条绿意在沈梅君头顶荡漾,整个街道静得渗人。
沈梅君走路没声,只有夫妻俩的脚步声。
两人刚朝她跑来,一眨眼就站在府内,夫妻俩惊异于梅姑娘的法术,更忧心家人安危,不及多想,芸娘往后院跑去,李大夫道过谢也追了过去。
沈梅君展开神识,陈府里看起来没有活人了,她抬头望向大柳树,柳叶上的血。
从她眼前滴下。
啪!
落在地上,溅开。
“跑得挺快。”
沈梅君顺着香气走后院去,院里的碎石小道上全是血,却不见一具尸体,风里是没有散去人血味,腻得心烦。
芸娘的呼喊声在跟她隔了两堵墙。
沈梅君走到井边,诱人的香味像是将她浸泡在上等的桃花酿里。
她心血澎湃双手抓住井沿,止住跳下去的冲动,身体里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血肉。
“姐姐?”
沈梅君偏过头,见一个少年站在身侧,他出现得悄无声息,刚才跑了,躲着自己,现在又主动出来了。
小东西身上的味道?
她眯起眼,按住少年的肩头,骨龄不对,小娃娃不是修士,身上怎么是这种毒种。
“你放开我!好痛——舅舅!救我——”
寒冰从沈梅君的手上开始蔓延,她要将这孩子如李家湾的人一般冻住。
“梅姑娘住手——”
“梅姑娘且慢!”
沈梅君闻言,松开这少年。
芸娘弓着身子抱着少年:“没事就好!还活着就好。”她想也不想,将攥在手里的药倒在孩子身上。
李青臣一把推开芸娘。
“你走开!我去找舅舅——”
李大夫扶着趔趄的芸娘:“李青臣!你再走一步。”
那少年怔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读了这些年的书,读出什么了,你娘担心你出事!她一直记挂着你!”
“你胡说!”李青臣咬着牙喊道,“她不要我了!她早就不要我了。”
沈梅君静静看着,李大夫一家看起来不怎么和睦,她可不管他们家长里短,只问那少年:“这府里的人是谁搬走的?”
死了这么多人,一具尸体都没留下。
李青臣看了眼她,躲到李大夫背后,方才的极寒和不能动弹的恐惧让他怕极了这人:“……我不知道。”
“啧。”沈梅君笑得温和,“小家伙,把你的牙露出来,给你爹娘看看。”说着她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
李青臣拽起他爹娘就跑。
沈梅君摸了摸自己小尖牙,就漏了个牙,其他地方的障眼法还在,怎么就把小崽子吓跑了?
没跑多远,沈梅君闪身出现在三人面前,她伸手拦住落荒而逃的少年:“跑什么呢?刚才还叫姐姐,跟姐姐说说昨夜的事。”
少年站在夫妻俩身前。
“爹娘,她是怪物,我来保护你们!”
沈梅君低头,看着这个还没自己的肩高的小东西,她笑着问:“我是怪物,你岂不是小怪物?”
芸娘终于有时间说话:“梅姑娘是好人,是她保护我们来这儿的,你舅舅去哪了?府上的人呢?”
李大夫的目光落在李青臣自见到他们就紧闭的嘴上,说话时青臣也一直低着头。
李青臣微微抬头,狐疑地打量这个脸上裹着纱布的怪人:“她真是好人?”
天音宗的弟子都知道亲传的四位师兄师姐皆是恶劣的性子,大师兄和三师姐至少表面看起来好相处些,大师兄多情,三师姐温柔。
沈梅君没回答这毫无意义的问题。
她的神识早将整个乌水镇覆盖,近半的人被感染,全都聚集在城西,她弄出的动静不算小,要杀她的人怎么还没来?
“他们变成怪物咬人,府上的人一个咬一个,都变成了怪物,我躲在树上……”
沈梅君睁开眼,浅色的眸子盯着这个叫李青臣的小崽子,她低笑:“你看看你的手。”
李青臣不敢看她,刚抬起手,又立马放下,手背上干涸的血,好像刚溅在上面一样发凉,他害怕地将双手藏在背后。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少年使劲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
沈梅君笑了笑:“谁说你杀人了,没砍下药人的头,他们就不算死。”
李青臣打了一个冷战,看向这个话语恶劣的女人。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是怪物,知道自己杀了人。
李青臣偷偷窥视沈梅君的嘴,她的尖牙没有了,少年小声问:“你的牙,怎么变回去的?”
李青臣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嘴里的牙,痛苦地咬住唇角,她其实不是怪物?只有我才是。
“青臣,没事了,你用了解药,你不会变成药人。”芸娘摸摸他的脸,李青臣抬眸望着母亲。
“那颗药对他的毒没用。”
“没用?”
沈梅君拂去石凳上的血迹,坐在寂静诡异的院内,她抚摸自己的脸:“若能解,我岂是这副模样?”
“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从天上传来。
笑声刺耳,沈梅君听着眉头紧皱,笑得真难听。
芸娘捂住李青臣的耳朵,李大夫则捂住芸娘的耳朵,沈梅君单手结印在一家三口脚下布置阵法。
“梅仙子自身难保——”男人冯虚御风而来,“还想保护这群蝼蚁!”
他手执一把招雷幡,顿时风起云动,人粗的落雷朝沈梅君劈来!
沈梅君双手结印,白影从院中女子身上飞出,神魂化身。
芸娘与梅姑娘相处数日,这才见到她的真容,不再如往常一般言笑晏晏,而是九天仙子,冷若冰霜。
沈梅君的神魂化身挥下一剑,将自己即将向药人异化的躯体冰封。
“若非苏群玉将我引入诛仙阵内,你这杂碎也配与我争锋,苏群玉在哪儿!叫他,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