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情绪,安鹤,要不甘,要愤怒,要拿起你的武器!安鹤!”
安鹤盯着头顶的白炽灯,她想不起来是谁告诫过她了,她显然没听劝告,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情绪被摒弃在角落蒙尘,只有这样她才能够顺应周围过得舒服一些。
原来如此。
安鹤想试验一下自己的猜测,她龇着牙,试着让自己愤怒,但显然,假装的情绪不是本能,且强度不够,她的嵌灵依旧没能被召唤出来。
当初阿斯塔和海狄很容易就召唤出了嵌灵,并且收放自如。这就是荆棘灯的过人之处吗?
她们能够驾驭自己的情绪,以此驱使自己的精神力发挥作用。
太了不起了。安鹤知道这有多困难。
这就是荆棘灯成员会受到的训练吗?
她一定,要学会!
安鹤放弃召唤自己的嵌灵,她瞥向左边的桌子。罗拉下午会过来,既然嵌灵帮不了她,她得想办法增加存活的筹码。
桌子上的医用钳子已经被收走,但桌面上有一支铅笔,应该是写登记表用的,平放在桌子中心,靠在一堆文件边上。
笔也是武器。
安鹤仍旧戴着束带,她很快分析了一遍处境,这张桌子贴着床放置,且造型单薄,并不稳固,她身下的床也并不厚重,只比担架厚上一些。
看清楚情况后,安鹤开始大力挣扎,金属床因为她的动作被摇得咯吱作响,钢制的桌腿和石头地板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还不够,安鹤继续摇晃,手腕被束带勒出红痕,她的伤口做过简单处理,但因为身份特殊,苏绫并没有完全治愈她,此时这些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珠。
还不够!
安鹤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撞着床板和桌子,一遍又一遍。
在她的努力下,哗啦一声,旁边的桌子终于倾倒,桌上的东西洒落在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怎么了?!”门被猛然推开,剧烈的响动惊扰了外面的人。
安鹤先是看到一个拿枪的守卫撞开门,守卫很快退开,接着一个研究人员冲进室内,第一时间来确认安鹤的状况。
在她靠近之时,安鹤用指尖勾住掉在床沿上的铅笔,在手腕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将铅笔怼进了袖口——有人替她换过衣服,现在,她穿着宽松的长袖病号裙,恰好有袖子为她做掩护。
“我想上厕所。”安鹤说。
“你按铃就好了啊!”研究员说完才想起安鹤的手被束缚着,她按不到侧面的铃。
“算了算了。”研究员想了想,还是解开了安鹤手上的扣子,“我带你去。”
“谢谢。”安鹤这声道谢说得真心实意。她发自内心地觉得,第九要塞的人都太有人性了,尽管她身份可疑,但坐实身份前,她们仍旧允许她去上厕所,杜绝了嫌疑人失禁的局面——那太悲惨了。
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会有人派卧底来摧毁呢?
而这样有人性的地方,被摧毁之后所面临的苦难只会成倍增加。
弱肉强食的地方,良善永远不及贪欲来得锋利。
所以它才弥足珍贵。
安鹤被带去上了厕所,她很乖巧,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一是因为可疑的行为会让她的处境更加不利。
二是她发现,原来外侧的走廊上,有很多手握枪刀的守卫。显然有人下了指令要看住她。她跑不出去。
回到研究室时,桌子已经被扶正,东西也都已归位。
安鹤躺回金属床上,研究员重新扣上固定卡扣时她悄悄拱起了手腕,留出半拳的位置,安静地等着罗拉的到来。
……
她猜对了。
午后时分,罗拉端着一个盘子,独自走进了研究室。
门被打开,阳光投射下的影子在安鹤脸上一闪而过,随后罗拉关上了门,咔嚓一声从里面落了锁。
“吃饭。”罗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里没有其她人,她收起了礼貌,冷淡地像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盘子里的东西非常简单,一块干巴的粗粮黑面包,一小杯水。罗拉把金属床调成座椅模式,然后将面包递到安鹤的口中。
安鹤咬了一口,寡淡,干硬,难以下咽。
但她将近两天没有进食,仍旧努力吞进了嗓子,她需要力气。
“罗拉。”安鹤嚼着面包,半边腮帮子鼓鼓囊囊,她盯着罗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申请来照看我,是想和我说什么?”
安鹤跃过了繁琐的试探,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