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识过这吃人的社会有多畸形,就像杜桁所说的那样,他们就算今日不死,以后也是会死的。
“先生……”陆晚将自己的手从杜桁手里抽离,又问了一句:“您之前说,杜阁老会救王爷,可是如今辽东突然发生了战事,朝廷要王爷去打仗——一切都变了,王爷他是不是有另一条路走了?”
杜桁说,萧闻雍要么反,要么今夜就死。
可是萧闻雍没有死,朝廷需要他去打仗,若是萧闻雍答应下来了,那他可以不谋反也不用死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又干嘛非要逃走。
杜桁独身,紧紧攥着少年的双臂,认真道:“小晚,事已至此你万不能动摇,不管肃王是死是反还是去辽东,这些以后都和你没关系了,你只要带着小童重新生活就好。”
杜桁的护卫这时候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公子,好了,咱们走吧。”
陆晚又扫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心里似有一团没有头绪的麻团。
陆晚看着小童,蹙紧了眉心,杜桁这时候拉住了陆晚的手,柔声道:“小晚走吧,离开这里,你就自由了。”
“好……”陆晚收了收思绪,同样拉紧了小童的手,将自己的情绪压在心底,跟着杜桁摸黑往前走。
他们很快走过了玉衡殿前头的两条路。
陆晚的手心不停的出汗,小童也察觉到了。终于在他们走到宣武门的时候,见那里突然点上了不少灯笼。
几个穿着常服的朝臣从马车上急促促的下来,为首之人正是杜桁的祖父,“听说玉衡殿走了水?这是怎么回事?”
禁卫军:“回禀大人,像是有人蓄意为之,水库的水也被人浇了油用不得。”
另一男子:“杜阁老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大凉已经折损了两位将军了,这辽东的战事离不了肃王啊!”
几人话音未落,又一小队禁卫军赶了过来:“肃王爷吃醉了酒,现在还在殿内,陛下不出关,东厂不给调人啊!还请阁老去请京卫军灭火!”
陆晚和杜桁躲在暗处,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杜桁这时候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好像是也未曾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火是其他人放的对吗?”陆晚这次直接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杜桁:“先生不要骗我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杜桁蹙紧了眉心:“小晚,出了宣武门,你就——”
“先生。”陆晚垂眸,看着身边的小童。
小童却握紧了陆晚的手,他们之间甚是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少爷,您在哪里小童就在哪里。”
陆晚抿了抿唇瓣,拉紧了小童的手,对这杜桁道:“先生对不起,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谢谢您愿意帮我。”
说罢,陆晚不等杜桁反应,便拉着小童往玉衡殿的方向跑。
萧闻雍,等等我!
陆晚从小体育就不好,但是这次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都没停下来,到了玉衡殿门前,果然整个宫殿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
禁军围成了一团,玉衡殿的门紧紧围住了,还有不少人用马车运送水桶。
陆晚刚跑过去,就被几个禁军拦了下来,“大胆,没看到这里在救火吗?上一边呆着去。”
“王爷呢?”陆晚身上穿着小太监的衣服,禁军认不出来他正常,他着急道:“王爷还没出来吗?”
负责看门的禁军第一次被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太监叫嚣,不由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玉衡殿的小太监,放我进去,我知道王爷在哪个房间。”陆晚说着就冲开了桎梏,从一旁了水车上拿了水桶,将水从头到脚淋湿。
小童看着这样的火势,着急道,“少爷,火势这么大,禁军都不敢进去,咱们还是别冒险了。”
陆晚要怕死了,他本来就怕热,还要进去找睡着的萧闻雍。
“小童,我得去救他。”陆晚从衣摆上扯了一块湿透的布料,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掉,“萧闻雍替我喝了陆耀祖的酒才喝多的,我不能不管他,你就在外头等我,若是我没出来你也别担心,我可能不会死——”
“你千万别进去,咱们的银票不经烧。”说着,陆晚便推开小童,那弄湿的衣料捂住口鼻。
——少年毫不犹豫地冲进火海。
这时候禁军看到他,着急道:“大人,不好!有个小太监冲进去了!”
“一起冲进去!务必救下王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