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阁老已经派人去禀告圣上了,京卫军马上就过来了!”
陆晚全身都湿透了,跟着萧闻雍从后面的小道又走到了玉衡殿前面。
这时候前面救火的禁军还未结束,只是看着眼前逐渐化为灰烬的玉衡殿,大家着急的并非是一处宫殿,而是住在宫殿里的人。
肃王平安无事出现在众人面前,救火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禁军统领这时候带着一个被打晕的男子,走到萧闻雍面前:“王爷,属下方才在玉衡殿附近找到了这个刺客,鬼鬼祟祟,这次的火灾定和他脱不开关系。”
说着,禁军统领将那男子扔到萧闻雍脚下。陆晚本来顾不得看什么刺客,只是那刺客的脸他余光扫到,发现有些熟悉。
“陆耀祖?”陆晚往前迈了一步,看清楚地上的人,确定他就是方才在宴会上给自己敬酒的陆耀祖,“怎么会是他?!”
九思见少年情绪有些激动,便拦下他来,压低了声音:“王妃,这件事自然会有人查清楚,您就先别管了。”
九思说罢,陆晚这才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和小童身上了。
他们穿着小太监的衣服,确实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陆晚只好闭了嘴。
萧闻雍没事,这场火自然就不了了之了,京卫军和东厂的人来到玉衡殿的时候,也只是做做样子,说皇帝担心萧闻雍,要彻查今夜玉衡殿走水的事情,然后又安排了轿子送他们回肃王府。
回去了路上,已经快到寅时,陆晚在马车里陪着萧闻雍,心里惦记着自己要怎么给萧闻雍解释今晚的事情。
可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冲进火海的时候弄湿了自己,这会儿他觉得冷的不行,意识也逐渐不清楚了。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陆晚觉得身体一轻,自己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然后他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是清心居的房间了,陆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萧闻雍就坐在塌边,似乎是在等他起床。
陆晚都想躺回去继续装死了,没想到萧闻雍冷冷朝着他这边问了一句:“又是杜家那个人的主意?”
陆晚:“……”
“王爷怎么猜到的?”
“除了他,本王倒是也想不到谁有本事能去京师府衙的死牢里提人?”萧闻雍转过去轮椅,平静看着榻上一脸愧疚的小东西,冷道:“既然走了怎么又跑回来?不怕本王恼羞成怒杀了你?”
“王爷要不要这么吓人……”陆晚咕哝了一句,从被窝里出来,坐在床边荡着脚丫,“王爷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您对我很好,所以我、我真的想何和你站在一起了。”
少年说着,垂下了眼帘,认认真真道:“自从被陆家逼着嫁过来之后,我没有一天不想离开这里,但是又经常纠结,怕自己惹你不开心又怕你……我说要做……同房您又怕我算计不肯做,然后后来先生找到我,说帮我离开,我就答应了。”
“王爷,您能再原谅我一次吗?”说罢,陆晚学着九思,歪着脑袋喊了声:“主人?王爷?老大?”
萧闻雍抽了抽嘴角:“……”
“不许再见杜桁——”
“哦。”陆晚怒了怒嘴,从床上下来,走到萧闻雍身边蹲下,乖巧地趴在他腿上:“可是先生他帮我是好心的,并未是王爷您想的那样,他没有官爵,不会想陷害王爷的。”
“唔……”陆晚的话说到一半,脸被萧闻雍捏了起来,“疼。”
“本赵党将你的画像呈上去之时,是被杜家拒了的,”萧闻雍本不想和小东西说这么多,但看他是在笨的可怜,“杜家三代忠臣良将,自明是非——来京之前本想与杜家举荐之人成婚,演完这场‘削藩’的戏码。”
陆晚不明所以地看着萧闻雍:“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杜家也准备了男妻供萧闻雍选吗?可是明明是陆不平向宫里举荐了他呀?
“杜阁老有个学生和杜桁是同窗,沉疴难医命不久矣,故毛遂自荐嫁于本王——你本不必卷进来。”萧闻雍说着,捏着陆晚下巴,迫使他抬眸:“你猜猜,为什么他的画像并未呈到宫里?”
陆晚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杜桁为什么莫名其妙对自己这么好了。
陆晚咕哝着:“所以是杜、杜先生做的吗?”
“倒也没笨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萧闻雍松开了少年,道:“本王与杜家本就是一派,但不得不做表面不和的功夫,所以那男妻待本王离京后必死。”
萧闻雍:“杜桁在婚前告知你会嫁给本王,让你觉的他是为你好。”
萧闻雍就这么将这场政斗的真相血淋淋摆在陆晚面前,沉道:“你可知,若不是他动了手脚,你又怎么会替那病秧子嫁给了本王?”
萧闻雍:“像他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你当真还要继续与他——”
“不、清、不、楚?”
陆晚闻言,像是接受了一个自己完全没有能力招架的炮火,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
他失神地看着萧闻雍,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提着线的木偶。
好可笑。
萧闻雍的指腹轻轻碾过少年柔软的唇瓣,逼问他:“陆晚,回答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