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妆只浅浅上了一半,穆南风拿来长长的帷幔斗笠将花含露整个遮盖起来,牵着她往前楼走。
花含露紧紧依着穆南风,越靠近前楼,琴声鼓乐加上各种嘈杂声纷至沓来,推杯换盏男女调笑,带着娇声媚语。
进了前楼,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繁花铺路锦帐为幔,这是花含露不曾见过的富贵繁华。
穆南风同样带着帷幔走过,两人的身段却还是吸引来许多目光。
待这些人看到两位美人走到三楼甲子号房,便纷纷惋惜着收回目光,那是富贵中的富贵屋,不是一般人能肖想。
花含露进了屋子,鼻尖是淡淡的紫檀香气,满眼描金画凤的各色器具,织金画屏绣着金鹧鸪,金杯银盏玉如意,恍若仙境,迷了人眼。
这屋子极大,一位头戴紫金冠的贵公子坐在地上,地上仿佛是用陶土堆了山景道路还有两座城池,城池之间还有木头刻的兵马小木人。
宋言卿听到开门声,转头望来,看到脱下帷幔走进来的穆南风。
他急忙起身笑着来拉穆南风,“明月姐姐你快来看看,我找到粮仓在哪了!”
花含露见这人来拉穆南风,有些不乐意。穆南风却伸出手,也拉着她一同走过去。
花含露隔着帷幔瞧这宋公子,他身量不高,圆圆的脸蛋还有童稚,确如穆南风说的还是个半大孩子。
宋言卿叽叽喳喳的跟穆南风说,“等烧了你这些粮仓,不超三日,你军心就会大乱。我只围困,待城内消耗殆尽我再攻城,事半功倍!”
自从宋言卿买了明月白的牌子,穆南风就像这样一直陪着孩子玩。好在他表叔是滁州知府,是这雍城里最大的官,陪他玩也不是全无用处。
穆南风问他,“你怎知我的粮仓在这里?”
宋言卿狡黠一笑,“姐姐说你这城是雍州城,那我表叔肯定知道……”
“你问了旁人,这不算数。”
宋言卿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是偷偷进了我表叔的书房翻找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城防图。”
穆南风赶紧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让你叔父知道必会打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姐姐放心吧,不会有别人知道的。我看完原样放回去的,一点痕迹都没留。”
“那还好。只是你刚刚跟我说的,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否则会出大乱子。”
宋言卿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又捂着嘴一笑,“不过姐姐输了,我可是找到粮仓的位置了。”
穆南风认输。她去知州府邸也翻找过城防图,没有找到,竟不如一个半大孩子?
穆南风不知宋言卿说的真假,万一有诈呢?她还是要去探探这些粮仓的真实情况。
她穿进的这本书里主要描写雍城的繁华,花楼的富丽,公子的多情,人间的富贵。但偶然带过的几笔,是繁华之乡外面的乱世。饿殍遍地,狼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若不是这样,她的凌霄山也不会短短时间聚集了许多流民。
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嘴,有嘴就得吃饭,银子粮食药材盐,缺一不可。
入了冬,天更寒,饿死的人更多,今年冬春会是个灾年,穆南风需早早做准备。
穆南风陪着宋言卿玩了几圈攻城守卫战,才哄着宋言卿睡觉。
等宋言卿睡熟了,穆南风拥着花含露倚在榻上。
花含露问穆南风,“你总是陪他玩这些吗?”
“还有别的,他也教我京中时兴的玩意。”穆南风回道。
“他听话吗?”花含露担心宋言卿欺负穆南风。
穆南风一笑,“有时太闹腾,他不困我困,我就和他赌游戏,输了喝酒。他酒量不好,三杯倒。倒了就睡觉,还算安静。”
花含露哦了一声,觉得这小宋公子也不是特别讨厌了。
穆南风问她,“你困了吗?困了就睡会儿。”
花含露掩着红唇打了个哈欠点点头,穆南风就拉过锦被将两人一齐盖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
穆南风自己却毫无睡意,她盯着外面的月亮,果到后半夜阴云压城,月亮躲到厚厚的云层里,整个雍城黑暗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的爬过,穆南风算算时间,这时候那银库应该被搬运了几回了。再过一会儿,不管搬没搬完都要停了,因为城西的城墙会炸开一个口子。
穆南风看着怀中酣睡的花含露,粉红的脸颊氤氲着媚色,她盯着瞧了半晌,越瞧越喜欢。
穆南风觉得到了时辰,就轻轻捂住花含露的耳朵等着,不多时,一声震天巨响从城西传来。
许多人从梦中惊醒,也有许多人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宋言卿从梦中惊醒,神色慌张的高呼:“不得了了,我的城炸了!”
花含露也被吓醒,只是刚醒来就听到穆南风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没事,天上炸了个烟花。”
“烟花?”她恍惚问道。
“你可以继续睡一会儿,官府的人手脚慢,许是明天一早才能搜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