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活下去试试吧,他对自己说,他静静地在黑色的房间里对自己自言自语道,他不想让自己的舌头变得迟滞。
虽然他们希望他是个哑巴。
从此他开始了在白塔中的生活。
白塔,这座位于世界中的塔,是这个世界最高的权力机关,最受尊重的能够制作各种各样的异想天开的方块的法师们都聚集在这里。
他的房间在白塔的顶层,这样他如果想要逃跑的话,就要从所有白塔人员的眼皮底下溜出去。
这个房间很小,也没有窗子,通风口也很窄,紫色的共感方块明目张胆地放在天花板的四个角落。
最严厉的监狱不过如此吧。
他在学习光方块的构成和原理的时候,想到如果每个人都能每天提供一点点生命力的话,太阳就不会熄灭了。
也不用抓日种来牺牲了。
他想把这个念头传播出去,如果能说服大家就好了。
人们说,不可能的。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侥幸逃离白塔的那一天,他解释着自己不是想躲避死亡的命运,而是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但是抓住他的人对此毫不在意。
周围的人也一拥而上,他们要把他带回白塔。
他们不听他要说什么。
他努力挣扎,用手肘重重的打在钳制他的成年男人的肚子上,他吃痛放开了手,然而其他人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扑了上来。
“不能让它跑掉了。”他们尖叫着,“快点按住他。”
“有人报告白塔了吗?”
“报告了。”
“在白塔来人之前,坚决不能让他跑掉了。”
金发少年喘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说武力,在场的这些普通人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是他。
他不想杀人。
他撞飞了两个向他扑过来的人,奋力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来,想要在白塔来人之前消失。
此时的光方块明显还没有垂死,它太亮了。
他突然开始仇恨了起来,为什么你这么亮呢,如果你暗下来的话,我是不是还有趁乱逃脱的可能。
无数只手抓住他的衣服,连带着下面的皮肉一起被掐起来,他疼得近乎麻木,他已经快要分不清他们在拽自己的什么地方了。
好多手。
似乎全世界都变成了黑色的手,想要把他拉进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去。
他甩开了两个人,总算频频折损的人手让周围人的散开了一些。
“围紧他,不要让他跑了。”
为什么在这种场合下,他们这么团结了呢,金发少年忍不住想。
如果他们能这么团结的供给日轮生命力该有多好啊。
他的脸上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拳,血从他的眼角流下来,让他的视野变差了。
人群躁动着,包裹着站在核心的金发少年,他看上去很弱小,肩膀狭窄,骨骼纤细,似乎后颈被什么拎着一样才勉强地站在那里。
血滴在了地上,让地面脏污一片。
他挣扎着往前走了一步,然而这时候也许后排的人终于拿来了他们需要的装备,一颗子弹擦出了火星的射进了少年的身体。
他僵了一下。
然后他缓慢地转过了头,金色的眼睛看向了人群。
他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然后他看了一眼那白色的,发着光的立方体。
继续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对落在他脚边或者打中了子弹似乎毫不介意一样。
这家伙的生命值果然是个怪物吧。
“不要靠他太近,否则他会补充生命值的。”他们喊道。
可是我并没有这种能力,金发青年想,算了,无所谓了,有没有,都是别人说的啊。
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因为相信我的好处不如相信白塔更多。
如果被打死在这里,好像也不错,他想,这样他们就会失去几年太阳了,当这个刻毒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笑了。
太疼了,死应该也就这么疼吧,他闭上了嘴,也许从今天开始,他并非不能和任何人讲话,而是他不想和任何人讲话了。
没有一个人帮助他。
他伸出手,日光在他的手心汇聚成团,开始飞速修复身上的伤口,失血让他的大脑混沌一片,也许本来就不该希望他们能听自己说话,也不该希望他们不会围攻自己,会多少给自己一些怜悯。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深不见底的地狱,希望越早消弭,反而会舒服更久。
现在他必须跑出去,不要再想别的了,于是他向着人群冲了过去。
但是他还是,为什么还是,没法杀死什么人呢,把他们碾死,总是能开辟一条逃跑的路吧。
他做不到,他只能尽量拨开人群,或者剥夺他们的行动能力。
“拦住他,”他听到有人在喊,“这家伙根本毫无人性。”
“我儿子刚刚被他打骨折了。”有人喊,“他还是个孩子啊,这家伙就能下得去这种手。”
自己今年多大了,十六岁,或者十七岁么,金发少年想着。
从法律的意义上来说,自己应该也算个,孩子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