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其实是很羡慕谈禹的,外貌,气质,谈吐,性格,这种种都让池青格外艳羡,再加上谈禹的社交能力着实厉害,即便池青不会找话题聊天,谈禹也能适当地将话抛给他。
这种聊天模式让池青缓慢地放下警惕,倏地谈禹优哉地笑问:“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他似乎并不觉得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隐隐冒犯,余光觑了眼一旁正在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女孩,“以前几乎在黎楠身边没有见过你,现在倒是撞见得十分频繁,你是用了什么手段——”
谈禹恍若也觉得这个词语用得十分不恰当且没有礼貌,于是斟酌两秒道:“也许用‘方法’称作更加合适,才让黎楠现在如此看重你,似乎还对你颇多照顾。”
他自顾自说着话,貌似并没有注意到池青因为他的话神态掠过一缕不自在,侃侃而谈:“你要知道,小楠她一向心气骄纵,从小就被人捧在掌心上惯坏了,很多东西其实第一次不入眼,后面再怎么相处也是瞧不上的。”
对方的声线温和清润,再配上那副风度翩翩的面容,池青是不觉得谈禹脱口而出的话是有几分深意的,反而在长期以来的自卑状态下,他甚至认为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我能向你请教一下吗?”谈禹眉眼间似乎蕴有一抹忧愁,“至少让我学着点怎么讨她的欢心。”
男生轻而缓的嗓音显得仿佛卑微到尘埃里,神情也颇含一些颓唐,在某种挫败的程度上好像与池青是一类人般,让池青不知不觉中将他当成可以说话的朋友。
池青不会对朋友说谎,只见他眼睑微垂,浑身上下都溢着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生涩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
旁边有人听到了谈话,瞄了眼池青冷讥了声:“假清高。”
又不是没见过他那副舔狗样。
谈禹听到他的回答后也不生气,他双腿交叠,后背慵懒地抵在舒适的沙发上,没再继续与池青搭话。
这种闭口不言的姿态让池青舔了舔唇,他小心翼翼地瞥向对方,后知后觉地认为谈禹可能是不虞自己那样的回复,秉着对方是第一个在这种场景下向自己发出交谈的原则下,池青说出自己在黎楠生日当天打算送出一个人偶的事情。
“人偶?”
谈禹没有流露出惊诧的情绪,倒是先前总是针对池青的男生拔高了声调叫唤,他贼眉鼠眼地坏笑:“送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平时也没少用这玩意吧?”
这种荤话放在平时也许能取乐博笑,可现在黎楠在场,并且将方才从他嘴里讥讽吐出的话吐得清楚明了。
她瞬间不开心了,不仅是因为对方侮辱池青以及这份礼物,更准确地说,是侮辱了为此欣赏且着迷的黎楠的眼光。
池青被怎样她并不在乎,可是自己确是不允许被任何人随意诋毁的。
“你懂什么?”她发起脾气来是格外不讲究场合和分寸的,因此也是丝毫不给予任何情面,黎楠眼勾长锋利嘴唇一张一合极其鄙夷:“你以为你送的东西就很好吗?不仅不别出心裁,甚至都比不过池青送的东西半分。”
最后一句话黎楠是笑容满面说出来的:“这种东西都能送出手,不知道情况的,差点以为你家是困难户呢。”
聚会终究是不欢而散。
黎楠随心所欲,自己本来大好的兴致完全被打散后,近乎没有给他们好脸色先行退场。
她走后,剩下的没过多久便也离去,临走之前刺了那人几句,“平时见你挺聪明的,今天怎么就犯了蠢,你没看见楠楠走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吗?都是因为你这个蠢货。”
徐卫被骂得两颊发白,他不敢反驳一句,眼神茫然无措地四处乱瞟,视线无意间凉凉地凝固在不远处的池青和谈禹身上,看样子是谈禹要送池青回家。
徐卫顿然滋生出忿恨的不满,他不明白,自己明里暗地里讨好谈禹这么多次,对方从未向自己袒露出一丝的好意。
池青才与他接触不过短短两小时,谈禹就已经愿意施予好意送他回家了。
真是可恶。
—
池青回到出租屋后,低头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聊天列表,确信自己真的与谈禹互加好友后,仍然有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
忽然衣橱的位置发出窸窣的声响,池青起身往那边走,听见的动静声愈加清楚,宛如有活物在施展活动自己的身躯一般。
手将柜门推开,一只通体全黑的小猫如抛物线猛跳出来,池青丁点没有被吓到,一把将仅三个月大的猫崽子拎在自己怀里,皱眉:“怎么躲在这里?”
池青给它顺了顺毛,又在它的小碗里新添一小把猫粮,他正准备观赏着小猫进食的场景时,陡然间意识到还有别的东西被自己特意藏放在衣橱里,要是被这只刚捡回来不久的小猫用利爪抓烂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青年骤然急速来到柜前,将放在里面的人偶谨慎又小心地挪了出来,生怕出现一丝的磕磕碰碰。
池青虔诚仔细的目光来来回回反复巡视,强迫症般在这具人偶身上检查不出一点瑕疵后,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正是因为它黎楠目前才对自己赞赏有加。
他只有在家时才会将人偶拿出来,如果要出门池青是会将东西掩藏在柜子里,以避免房东突然查房时无法接受,上一个房东就是这样将自己赶出来的。
池青抻出手指抚摸了一下人偶冷白冰冷的脸颊。
即便它不会言语,可池青双眼专注时透着别样的深情,用一种比较抱歉的语气对它说:“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