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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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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吧。”孟窕看着手中的梵印,眉头微皱。此梵印乃是一位佛道大能炼成的法器,对妖邪的感知极为灵敏,未曾出过差错。

只是方才在屋里时,梵印却表现得有些奇怪。

若说它毫无动静倒也不算,但总计只闪烁三下,这让孟窕不太明白背后的含义。

正常讲,如果感知到妖邪的存在,梵印当常亮才是。她蹙眉思索。

几个人回到马车旁。

苍穹幕落,明月被厚重的闲云半掩,参差错落的云层将月光捣碎,落在地面上明明灭灭。

云影重重,万籁俱寂。

“噼啪”

木柴被火焰吞噬,细细的火苗很快涨高,流动着,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灼烧出恒定的光。

渐渐地,林依依开始感觉身体又热又冷。这是种很奇妙的感受,就像把一个人拆成两半,一半放在冰水里泡,一半放在火上烤。

她将冷的那半边靠近火堆,然没过多久另半边更烫了,只得再度远离火焰。

就在她屁股扭来扭去,找不到合适的那个点的时候,孟窕理理衣袖起身了。她道:“虽然佛道梵印在芳姑娘的家中没有查出什么,但我总感觉不对,所以想晚上去村子周围再看看。”

她想了许久,只能推测,这桃花村确实有妖物存在,只不过此妖极善隐藏,所以梵印才这般反应。

为慎重起见,还是在村子里多查查比较好。

瞧见少女投来雾蒙蒙的目光时,孟窕一顿,莞尔道:“依依若是倦了,可回马车里休息。”她还以为林依依是困了。

林依依想阻止她不要离开,然一张口,却不记得自己原来打算说什么了。

脑子搅成一坨浆糊,有一件关键的事情,她想说的,但每每开口,声音却堵在嗓子口发不出来。

她没发现,食指上那张小口正无声地咧开,讥笑着少女的挣扎。

这时祁青霄也拿起剑,闷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孟窕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临走前,她留下一张符,嘱咐林依依若发现什么可撕碎那张符,这样她可立即感知到。

人少一半,安全感也骤失一半。

林依依将符纸揣在兜里,扭吧扭吧,下意识朝这里唯剩的一个人靠近。

距裴念之近一点后,那股子半冷半热竟褪去些,脑子也稍许能转动了。

林依依摩挲着下巴,用迟钝的大脑思考半天,最后郑重道出一句:“我觉得我今天会出事。”

这不是夸张,根据她阅尽无数恐怖片的经验,她这绝对是中招了。

本以为会得到旁边人仪式化的关心,再不济也是淡淡一声“林小姐”,但迟迟没有回应,让林依依不免有些奇怪。

她抬眸,却见青年注视着火堆兀自出神,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绰绰不明。

林依依心下轻“咦”一声。

她又靠近些许,歪过脑袋:“裴大哥?”

这一声倏地拉回青年的思绪,他转过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极淡的笑来。

他常笑着的,那笑总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就像他习惯了这么笑,就像他只会这么笑。

笑得冷淡而疏离,让人难以接近。

林依依喜欢捕捉他潜藏在表面笑意下乍现的那点子情绪波动,不论躁意还是困惑,不论愤怒还是平静。她就像一个收藏家,将青年碎片般闪逝的那些情绪一张张捡起来,收拢了,存在玻璃罐子里,独自欣赏。

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具被操纵的木偶。

但现在不一样。

青年明明看着她,在他的眼底却找不到她的身影。那双缎子似的眼眸里,有着万物俱寂的寒意和极致的漠然。

他将自身抽离,以一种极度客观和冷淡的立场俯视她,也观察着他自己。

他在审视他的内心。

“林小姐,何事?”

一句话隔出一条鸿沟,他拒绝着她的接近。

撑着上半身细细打量青年微笑的面容片刻,林依依猝然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

她捣鼓捣鼓,三两下从头上扯下发带,然后递到他身前。

大红的发带安静地躺在少女手心,裴念之唇角弧度敛去些许,他视线上移,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

林依依讨好地笑笑,指指他的手:“裴大哥,我怕我晚上会梦游,要不咱俩把手绑一块,回头万一我半夜起来了你也能发现。”

没了发带的捆缚,少女浓密又柔软的发听话地垂落在肩头,如同一匹光滑秀丽的锦缎。

他还记得,那长发在日光的映射下有多么耀目。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抹柔软募地贴上手背,裹挟着若有似无的柑橘清香,那乌黑的发也顺势蹭到他下巴上。

裴念之指尖一颤,下意识躲开,却被林依依“哎”一声,一把抓住:“裴大哥,你别乱动,我不好绑。”

“林小姐,你是不是太过...”自说自话了些...

裴念之的语气带着刺,林依依闻声仰头,被那双莹润的鹿眸注视着,他一窒,后半句话不知怎么吞进喉咙,再没有出来的机会。

叫了她又不说事,林依依撇撇嘴,低下头,继续折腾。

她动作慢,单手也不方便,绑几次都没绑上。

少女和暖的体温以细水长流的耐心一点点染到他身上,似乎不把他变得同她一样便不会罢休。

裴念之别开脸,盯着跃动的火舌,将将冷静下来的心又变得焦躁起来。

终于绑完,林依依打个哈欠,揉揉眼睛:“裴大哥,我有些困,就先睡了。如果晚上有什么动静,要把我叫起来哦。”她不放心,再次强调后半句:“一定要记得叫我起来!”

说完,她将脑袋埋到臂弯里,没多久竟真的睡去了。

裴念之不可思议地盯着酣睡的少女,余光被腕上热切的红色刺到,他募地闭上眼。迷茫就像檐下落雨,飞溅如珠,一滴一答敲打在心间。

为何他总会被她牵动心绪?

为何她能那么轻易挑动起他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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