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就在崔时音等人从景府返程时,一辆马车载着主仆几人缓缓行驶在去贺兰府的路上。
“三公子,马上就要回府上了。”安福朝车内一年轻俊秀男子笑道。“要不是随州发大水,估计会更快。”
要安福说,自己与公子离开洛城已经有近一年了,洛城还是以前的样子。
街道还是之前的街道,但是街道旁的闲人和乞丐却越来越多了,来往的行人中多有与中原人不同的异族身影。
年轻男子闻言将手中的缠丝金凤发钗收起,放回匣中,随后掀开车帘。
这是通往永春坊的必经之路,如今不过一年的时间,铺面是越来越多了。
忽然,年轻男子无意间瞥见路边的一家店铺。
“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年轻男子下车迈进一家花铺,里头正在整理打包花卉的薛店家见到来人,立马放下手中的剪刀,惊喜道:“三公子,回来了!”
原来年轻男子正是在万峰书院师从大儒修学的贺兰樾。
贺兰樾见到满屋子的花花草草,和熟悉的人,心情激越,问道:“薛店家,可还有牡丹?帮我包一大束。”
一大束的牡丹价格可不菲,花铺开门做生意,有生意做自然高兴不已。但贺兰樾是自家主子的小叔子,也算熟人,好歹要劝劝。
“三公子,牡丹是有,但一大束的话却是没这么多,且价格也昂贵,不如先拿一些,我在拿其他的花装饰一下,也是极美的。”
贺兰樾犹豫片刻,“嫂嫂她最爱什么花?”
薛店家一听便知意,“花铺里每日会送新鲜的花卉到府中去,恰好今日有新开的缠枝牡丹,主子前几日还念叨着呢,三公子不若送此花。”
贺兰樾自是欣然点头。
在二人交谈之际,三辆精致的马车从店铺前驶过直奔贺兰府中去。
何氏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清艳女子,忍不住问道:“大嫂,阿嫣这幅模样回去,我们该怎么跟母亲交代呀。”
片刻,见崔时音始终如菩萨般闭目不语,何氏想着她可真会装样子,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憋着气扭过头去不看她。
反正贺兰夫人讨厌崔时音更甚于自己,有崔时音在,再怎么着大的惩罚不会落自己身上。
崔时音何尝不知道贺兰嫣母女的性子,心中猜测贺兰嫣回去定会将受伤的锅推到她身上,贺兰夫人见爱女受伤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贺兰嫣一下马车就遮着脸一路往主院去。
“夫人?”碧桃担忧的看向她离去的背影。
崔时音淡然处之,“我们回院子。”
看着崔时音坐上轿子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落在后头的何氏满脸羡慕。
她也想直接走人,但奈何还是没有这个胆子。
“走吧,去主院。”
崔时音在院子里不过休息了片刻,主院那边便派人请她过去一趟。
许是因为前次桂嬷嬷的教训,这次来的人客气了许多。
但再怎么客气,也让崔时音心生乏累。此类情况自贺兰亭去世后,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了,无休止的敲打和麻烦使人厌烦。
“你们是怎么照看姑娘的?才不过一个上午,人就成这个样子了!”贺兰夫人用手拍了拍桌子,指着底下跪着的服侍贺兰嫣的丫鬟大骂,眼神却不断瞥向崔时音这边。
丫鬟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以前贺兰夫人动怒时,就曾把几个下人发卖了。
崔时音坐在一旁,置若罔闻。
何氏顶着贺兰夫人愤怒的眼神,慌忙上前下跪,哭诉道:“母亲息怒!”
“你们真是好嫂子,我让你们带姑娘去赴宴,你们自己看看这脸成什么样子了,马上就要给她议亲了,这幅模样怎能见人!”贺兰夫人怒道。
贺兰嫣想起在景府时,那些看戏的夫人异样的眼光,悲从中来。
见状,何氏急忙解释,“在景府时,恰巧遇见林夫人。想起前不久相公跟我说要与林夫人打好关系,好为他在官场上铺路。我这才一直跟林夫人闲聊,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安全。”
听到何氏的解释,贺兰夫人的气消了些。偏头发现崔时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僵着脸质问道:“老大家的,她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嘛。主君向来在我跟前夸你办事周全,我才放心让你带着她们去。如今倒好将自己弄成这样也就罢了,还不看顾着嫣儿。”
话里话外在指责崔时音不尽责。
“妹妹非三岁稚儿,我相信她有口能言,有眼能看,有路可走。况且高家表妹一直与她在一处,母亲也该松手让她自己走路了。”崔时音淡淡回道。
话被噎了回来,贺兰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下首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都纷纷低着头,假装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