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只剩保姆在收拾狼藉,她交代几句,起身赶往机场。
上机前,她寻找落脚地,凑巧有合适屋子,预付点押金,房东愿意保留等待。
下午1点,飞机准时起飞,舷窗外曦光愈发鲜艳浓烈,她五味杂陈,戴上眼罩休息。
一天后,晚上19点10分,飞机降落广州白云国际机场。
长途飞行,屁股都快坐成八瓣,她伸腰揉肩,戴上口罩和帽子,下机。
走出通道,潮湿寒峭的空气直达肺腑。
好饿好冷,穿薄衫遇倒春寒,她像个流浪汉,扒拉行李箱内的小毯子披在肩上。
机场聚集人潮在迎接男团,粉丝尖叫声连连。
疲劳的她,看谁都一个样,没兴趣地别开眼,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靠边行走。
机场出口,满天堆积红色浮云,夜空落下针尖细雨,风斜斜吹,路边绿树推推挤挤。
冷雨抽打手背,凉意从脚底窜上脑壳,她不禁打个寒颤。
澄黄路灯在地面绽开圈圈光束,不远处有辆普尔曼打灯靠边缓停,雨点落在车灯前,黄滚滚如跳跃精灵。
保镖下车,挺着银狐狸头柄黑伞撑在后座门边,躬身打开车门。
伞檐外雨丝如珠坠落,一条修长直腿迈下地面,后座的鸽灰色西装男人走出来,站在伞下。
春雾愈浓,他从夜幕走来,模糊不清的轮廓逐渐清晰,高挺鼻梁上架着黑色口罩,挺拔优越的身姿吸人眼球。
寒风撩起他的衣摆,翼尖布洛克牛津鞋未沾半颗尘埃。
他姿态从容,款步往前,如漫步在顶奢T台,矜贵淡漠。
擦身而过,男人垂下眼睫,侧眸望她一眼。
秒速中,两人短暂对视,他眉眼疏离,抽回眼神,她却不自觉睁大双眸,站在原地看得出神。
对方看她的眼神不杂任何情绪,晏知愉却瞬息呼吸放缓,神思清明几许。
男人较之前面的男团还惊艳,脸虽遮盖不清,但难掩倨傲贵气直冲视觉。
或许是她眼神太过粘人,男人若有所感,停下脚步,不疾不徐回头。
他稍抬冷白指节,勾下口罩,精致深邃的五官瞬间如花苞盛绽。
晏知愉杏瞳愣直,口罩下的鼻息瞬即停滞。
男人浑身充溢高不可攀的冷欲感,挺拔身量挡住光源,影子侵笼,覆下一片阴影。
他薄薄眼皮垂落目光,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有事?”
站在他的影子里,晏知愉咽了咽喉咙。
世界一瞬静音,进进出出的旅客从他们身旁路过,全都模糊成背景板。
缓了缓神,意识到自己耽误到对方时间,她低着头,轻摇两下脑袋。
机场外围灯光昏暗,地面上,两只鞋码差异过大的鞋对立而站。
黑皮牛津鞋油光锃亮,棕色羊皮乐福鞋却沾染土灰。
牛津鞋左脚移动,转身,离开视野。
晏知愉慢慢掀起眼帘,裹着毯子远远张望,目光紧随肩背挺阔的背影,直至焦点消失在视线尽头。
眼界所及空荡荡,她垂头转身,心脏仍速动不止。
果然漂亮的人能治愈人心,心情阴转晴,她摸出手机,打车去出租屋。
晚间加下雨天,打车的人很多,她立在寒风里苦等,迟迟未果。
突而,一位身材魁梧,眼戴墨镜的保镖逐步走近,递来一个黑底浮雕鸢尾花图案的中号纸袋。
对方一脸凶像令人发怵,怕袋内是不明物体,她不敢接,肩膀微缩,后退两步。
“我哋老细畀你嘅,把遮同埋一万蚊,一啲食物,你揾个地方避寒,袋入边仲有救助电话。”
(我们老板给你的,一把雨伞和一万元,一些食物,你找个地方避寒,袋里面还有救助电话。)
保镖公事公办,见她不拿,便将袋子放在她鞋前,用普通话和英语重复上面的话。
合着被当作难民,晏知愉无语得扯起嘴角,蹲身查看。
正如对方所说,袋内装着一把折叠黑伞、一个红包,面包和一份馥郁扑鼻的热可可,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手写临近救助点地址和电话。
她仰起头,酝酿出蹩脚粤语:“多谢晒,钱我唔使,你老细系边个?”(多谢,钱我不用,你老板是谁?)
保镖没有回答,轻点头,转身走入机场大厅。
晏知愉蹲在那里,风吹得她的神志和头发一样凌乱。
意识渐渐回笼,她拿出热可可啜饮,醇香弥散在鼻尖,温暖得眼眶滚烫,还好,生活还不算太糟。
心中腾生暖流,突然有股冲动,想看是谁这么好心。
趁现在还来得及,她把行李移到角落里,锁上栏杆,偷偷循着保镖的路线追上去。
机场人流逐渐减少,还挺好找,不出半晌,她就寻觅到踪迹。
前面黑压压一片,她躲在座位后面偷看。
救助她的,原来是那个惊鸿一瞥的男人,可他看起来似乎很难相处。
保镖脚步匆忙返回机场贵宾区,穿越重重黑衣同事,停步在一个气质比春寒还料峭的男人身侧,低声汇报:“谢董,东西送过去了。”
男人长指撩动,示意他退下。
私航机长以半跪的姿态凑在男人膝前,双手高举傍晚到现在的出入口实时视频。
男人居高临下,黝黑眼底辨不出情绪。
看完视频,他语气平淡地下定判断:“丢了。”
“谢董,实在抱歉,小狗太小,笼子没关好就跑出来。”机长额头冒冷汗,太阳穴青筋暴起,“我们会赔偿的.......”
“别轻易下跪。”男人缓缓起身,侧脸微倾,对身后秘书落下吩咐:“贴出悬赏。”
机长还是吓蒙状态,男人单手扶他起身,余光察觉到异样视线,他恍然回头。
晏知愉猛地下蹲,捂住嘴巴,心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