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经的，我听说你那个小三生的哥要回国了？”王茜茜问道。

沈斯元换了个姿势倒在沙发上，语气中满是不屑，“对，我爹把人安排到公司了，也不枉小三姨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了我那个半死不活的爹这么多年。”

王茜茜担忧道：“什么岗位呀，你爸不会给他股份吧。”

“明面上肯定不能，我妈我姥爷盯着呢，但背地里会不会签什么文件就不好说了”，沈斯元道，“至于岗位，安排在基层了，他没胆子当着我姥爷面塞到管理层。”

“那就好。”

王茜茜的声音传来时有几分模糊感，旁边有男生的声音响起，急切说了几句话。

“先挂了宝，我作业好像有点问题，我去处理一下。”王茜茜无奈的解释道，沈斯元应声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沈斯元直起了身，走到阳台边，从二十楼俯瞰对面热热闹闹的东大校园，夜已经深了，换床垫的工人刚也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他一人，静的几乎能听到电脑风箱运行的声音。

一片安静中，沈斯元脑海中白天社团里打打闹闹的笑声、起哄声几乎都有些模糊了。

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欲望会吞噬掉一切，包括回忆、感情和经历。

沈斯元弯腰趴在窗棱上，下巴松松的搭在盘起来的手臂上，眼神无意识间飘到学校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

嗯……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少爷有空悲春伤秋，申何可没空，他正焦头烂额的应付两个三年级小孩。

“这个面折叠起来，那这个面对的是不是就是a面了，你们别看书，看我手上这个模型，能理解吗？”申何将桌上几个小纸片搭在一起，努力解释道。

两个孩子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状似认真的听着，凳子下面四只手却悄无声息的绞在了一起，你戳我一下，我拧你两下，玩的热热闹闹。

“你们两个，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申何微微加重语气，嘴抿成一条直线。

左边的小孩被人一凶，嘴巴一瘪，申何暗道不妙，霎时间，哭嚎声直入云霄，紧接着右边的小孩也被带动起了情绪，嘴也一瘪，皱着鼻子，开启二重奏。

家长闻音而至，站在门口和申何面面相觑，都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绝望。

“实在不好意思老师，我们家这两个孩子一学习就哭，一管就闹，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您白跑一趟了今天。”家长也很尴尬，申何也是，他心力交瘁的应付完家长，拖着疲惫的身躯摁下电梯。

这是申何这学期试的第三个家教了，上学期的家教本来带的很稳定，但家长因工作需要搬家了，孩子也随之转学，申何最稳定的一笔收入骤然断掉，经济收入直接没了一半，于是刚一开学，申何就急匆匆的联系中介，试了好几节课，结果都无功而返。

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会怎么样啊！申何半死不活的歪在电梯里，直到电梯停在了二十层，沈斯元穿着睡衣，提着垃圾，提拉着一双外出穿的拖鞋，进了电梯。

两个人在电梯里大眼瞪小眼，同时脱口而出。

“你住在这？”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申何拉着脸，“我怎么知道你住在这，我来上家教，谁关心你住哪。”

沈斯元话甫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他连忙找补道：“不好意思啊学长，我不小心说错话了。”

“没事，我不跟小孩一般见识。”申何揣着手，有气无力的回了句。

沈斯元讷讷地“嗯”了一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平常待人接物的礼貌周到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角落。

申何也不想理他，他一看到沈斯元，就想起来自己今天牺牲的老朋友，顿时气上心头，把人当空气。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申何连招呼都不打，迈着长腿就往外走。

沈斯元跑了两步伸手把人拉住，突然福至心灵，他看着申何，真诚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给学长添麻烦了，我请学长吃饭吧。”

申何脸色松动了几分，刚想礼貌的拒绝。

沈斯元补了一句，“吃什么都行，我有钱，学长不用替我省。”

我TM最恨有钱人，申何跨个逼脸，被有形地炫富甩了一脸，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我要吃最好的。”

沈斯元回家换了件衣服，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南郊最贵地法餐厅——塞纳河畔。

“夺少？九百九十九？”申何指着沈斯元的手机界面震惊的问道。

沈斯元连忙解释道：“我看这是附近评价最好的餐厅了，他现在只有这个定价的双人套餐了，学长觉得尴尬的话，我们去店里现点也行。”

“一顿饭一千块？你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吧，你快退了，我是山猪，吃不了一千块的细糠。”申何强迫沈斯元退了订单，又问道：“你能吃火锅不。”

“能。”

申何跟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送我们到最近的海底捞，谢谢师傅。”

回头跟沈斯元挤眉弄眼道：“现在十点十分，海底捞十点后大学生六九折。”

沈斯元看着申何生动活泼的眉眼，那一点点不为人道的苦闷，骤然消散在古城晚上十点的出租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