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事,一件事是,纪明溪在梅村这里的警局按了指纹,你想办法弄到,看看有没有问题,另一件事是,纪明溪有加入侦探社的意愿,我可能会教他一些封印术,你那里做个记录就好,不要上报。”
“你要教他封印术?你疯啦?”
“鬼是无法学习封印术的。”
“哦对……可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安呢。”赵京墨说着,“啧”了一声,没给陆雨泽回应的机会,突然说起了另一个村的事,“兰村火灾的事你知道吧?”
“新闻上看到过。”
好几个月前的事,甚至都感觉是去年的事了,一个村子突发大面积火灾,无人生还。
这件事在当时也掀起了不小的舆论,因为疑点太多了——又不是住在树林里,怎么会一烧烧没了整个村?而且没一个人逃出生天,难不成都躺在原地等死吗?
有人猜测是水源投毒,蓄意纵火,最终蓝底白字否认了水源投毒,坐实了蓄意纵火,说现场发现了好几个烧焦的空油桶。
小村子没监控,要想进一步调查困难重重,所以一直到今天都没听说有什么新的进展。
但赵京墨突然提起这件事,显然不是为了重温。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是:“我刚拿到兰村的尸检报告,这份报告能到我手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涉及封印物?”
“对。”赵京墨吸了口气再呼出,听声音像是抽了口烟,“大部分尸体都是残缺的,不完整的,尸检结果表明,他们不是烧死后被分尸,而是被大卸八块后丢进了火里,更吊诡的是,除了撕裂伤,法医找不到别的能作为致命伤的伤口。”
“野兽咬的?”
“你自己信吗?”
陆雨泽不置可否:“所以我还得去一趟兰村?”
“去什么去,整个村子都被烧没了,尸体也都被拉走了,就算真是封印物干的,那封印物也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不然现场的勘察,还有尸检,都不可能进行得下去。我跟你说这个是想提醒你,有个很厉害的玩意儿现在不知所踪,然后那个兰村,虽然不在青城县,但跟梅村的情况有点类似。”
“涉及拐卖妇女?”
“对,流火县公安最近不是顺着被拐妇女用斧头砍死买家全家的那个案子抓捕了一个拐卖团伙吗?审讯过程中人贩子交代了,兰村也有买家,数量还不少。”
“知道了。”陆雨泽应着,睫毛微垂,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
另一边,纪明溪褪去长袍,赤身跨入盛满温水的浴缸,优雅地躺下去,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章鱼触手般舒展开,顷刻间铺满了整个浴缸。
灯光下,他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没水埋没的脸美得惊心动魄,宽肩窄腰的身材和性感的腹肌也令人着迷,可无论他在水里躺多久,都不会有气泡出现。
“鬼王大人。”
突然,一个女声在浴室门外响起。
纪明溪睁开泛着红光的眼睛,从浴缸里坐起来,任由一头黑发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披到身后:“何事?”
“我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动手?”门外的女人问。
“你动毛线的手?”纪明溪边说边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当他的手掌重新掀开时,他的眼睛变回了正常的琥珀色,头发的长度也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影女,你已经给自己报过仇了,至于她们的仇,得让她们自己报。”
“鬼王大人说得是。”被称作影女的女人隔着浴室门点了下头,她戴着一个覆盖全脸的面具,面具下有大面积烧伤的痕迹。
她不是人类,而是鬼。
她死在一场自己制造的大火里。
12岁时,她永远地离开了她的父母,被送到了一个丑陋的男人身边,16岁时,她怀上了第一个孩子。
无数次的反抗,换来无数场毒打,永无止境的虐待让身心都留下无法逆转的伤痛。
后来,她学乖了,她假装驯服,实则为报复一点一点地积攒着自己的力量,近二十年的蛰伏,八次怀孕,留下三个孩子,买来的油装满了九个油桶。
凌晨3点,她将油倾倒在村子各处,让火焰之花开遍了整个兰村。
整个村子都烂透了。
河里是被淹死的女婴,岸上是人到中年依然单身的男人。
每一个活着的女人都不属于这里,可最终都会被束缚在这里,埋没在这里。
一旦跨入沼泽,便无法挣脱,只会越陷越深,直到死亡,或是同化。
在被彻底淹没之前,她选择与整个沼泽同归于尽,以结束这段罪恶的因果。
火焰烧死了她的买家全家,也包括她的孩子,以及她自己。
她对沾染上这个村子的一切感到恶心。
她的身体在火焰中变形,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剧烈的疼痛中,她只有一个想法——火还不够大。
再大点就好了,烧得再旺一点,席卷整个村子,烧死所有人。
这样一来,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跟她一样的受害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