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前行,许是离开梓州已有不短的距离,陆淮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入眼的是四周不见村落的景象,唯有无垠的绿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古阳县的案子犹如巨石压在心头,不可有丝毫耽搁,连续两任县令都在此铩羽而归,这般情形自大景建国以来闻所未闻,这片土地如今在坊间已传为鬼神出没之所。
正因如此,这一行几人赶路颇为急切,若依着陆淮往日的习性,定会强留卓祁在此调养半月有余,毕竟,就卓祁那副身子骨,陆淮是打心眼里觉得他吃不消。
当然,这不过是陆淮的一面之想。
对于卓祁而言,其实并未那般难熬,体内的毒药常年与他相伴,每次发作,只需强忍着熬过一时半刻,便能缓解许多。
况且他尚有几分武功在身,毒发之后,处理事务也不在话下,丝毫不曾耽搁。
此次昏迷,主要是情绪波动所致,再加上江则所开的方子,醒来时除了腰部略感酸痛之外,倒也并无大碍,只是陆淮固执地认为他“体弱”。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内开始轻微颠簸起来,且这颠簸持续了许久。
陆淮微微蹙起眉头,这是走到哪儿了?莫忱不会给带到沟里了吧?
他还未将这疑问问出口,莫忱如有感应一般,声音随之传来,原来是马车踏上了石子路,行进速度慢了些,让他稍安勿躁。
他倒是无妨,只是卓祁——
也没事。
陆淮侧过头去看他,见卓祁微眯着双眸,轻靠在马车壁上,手臂微微下垂,似是在小憩,又或许是真的累了。
毕竟昨晚睡得那么晚,马车的颠簸使得他的额头侧面不时撞击着车壁,身子也跟着微微晃动。
如此下去怎么能行?额头怕是要肿起一块了。
陆淮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紧绷着全身,轻轻揽住卓祁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靠来,直到卓祁完全倚在他身上,他这才放松下来。
他的手臂绕过卓祁的腰际,以防他的身子晃动,随后自己也阖上双眸,稍作休憩。
不多时,本应沉睡的卓祁缓缓睁开一只眸子,悄悄地向上瞧去,卓祁向来睡眠极浅,陆淮挪动他的时候便已醒来。
他盯着陆淮看了片刻,直到陆淮紧了紧揽着他的手臂,他这才收回目光,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重新阖上双眸。
马车终于走出石子路,不再颠簸,顺着既定路线继续向前,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阵疾风骤然掠过,伴随着几声尖锐的哨音。
“不好,有埋伏!”莫忱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大喊。
这声呼喊传入马车,陆淮瞬间睁开双眸,霍然站起身来,将卓祁护在身后,神色冷峻如霜。
只见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突然窜出数十名土匪,个个手持利刃,凶神恶煞地向着马车冲来。
受惊的马儿嘶鸣着,奋力拉扯着马车,使得马车左右摇晃。江则猛拉缰绳,试图让马车加速逃离,然而土匪动作极为迅速,眨眼间便将马车团团围住。
陆淮一脚踹开车帘,身形如电般跃出,与莫忱一同与土匪展开殊死搏斗。他身姿矫健如龙,招式凌厉如风,每一招每一式都携着致命的气势。
卓祁也从车内取出佩剑,紧跟在陆淮身后,为他护佑侧翼。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彻云霄。
陆淮一边迎战,一边留神着卓祁的安危,不料,一名土匪趁着陆淮分神之际,持刀猛冲过来,陆淮身子一顿,大声喊道:“卓祁,小心身后!”
卓祁侧身敏捷地躲过身后土匪的偷袭,反手一剑,精准地刺中对方要害。
土匪瞅准空隙,狠狠刺向陆淮肩膀,却被反应过来的陆淮反手一击,当场毙命。
在马车的另一边,局势就没那么顺利了,莫忱一边奋力反击土匪的快刀利刃,一边还要全力保护不会武功的江则,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土匪数量不算众多,他们尚可全力应对,没过多久,土匪们死的死,伤的伤,渐渐落了下风。
陆淮看准时机,大声喊道:“莫忱,卓祁,速战速决!”
三人闻言,攻势愈发凌厉,土匪们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奔逃。
陆淮见状,并未下令追击,而是转身急切地查看卓祁是否受伤。
待周围彻底恢复安静,江则第一时间查看了莫忱的伤势,他身上有几处擦伤,好在并无大碍。
“将军,这些土匪来得蹊跷,怕是有预谋。”莫忱说道,眉头紧蹙。
陆淮收起佩剑,眼神中依旧透着未散的杀气,这场刺杀仿佛将他带回了生死一线的战场,就是卓祁也是头一回见到他这般模样,直到他平复了心情,那股凛冽的气势才缓缓消散。
精神放松下来,右手臂上传来阵阵痛感,陆淮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口子,卓祁正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衣袖,并唤来江则为他医治。
“这些土匪似乎并非普通的劫匪,他们的招式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更像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杀手伪装成土匪的样子。”
陆淮嫌江则处理伤口的动作太慢,直接猛地撕开衣袖,那些血肉与布料凝固在一起的地方被他这般暴力扯开,鲜血顿时汩汩涌出。
简单粗暴,向来是他惯用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