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下自己心中的委屈,努力让自己维持体面。
却不知,她颤抖着的手,早已暴露一切。
可楚渝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
她真的累了。
她离开客厅,将空间留给辞文君。
楚渝走了。
辞文君僵硬的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眼泪咕噜一下滴落。
可她没有理会,默默走回餐桌面前。
收拾好碗筷,将剩菜剩饭打包进冰箱。
开门,看见之前还空落落,现如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辞文君身子一顿,有些还做了标记,是之前承诺要补给她的菜。
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流下。
最后,合上冰箱门,站在水槽边。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水声,伴随着女人隐隐压抑的低泣。
而卧室里,楚渝靠在窗边,默默点燃一根烟,不抽,只是夹着烟,将手搭在窗外。
风一吹,捎来淡淡的尼古丁味儿。
她一直觉得,尼古丁是苦涩的,现在更是觉得如此。
外面的风,寒冷刺骨,深城潮湿,连带着空气都湿冷的贴着皮,咬着肉,一缕一缕往骨缝里钻。
搭在外面的手被冻得通红,可她就像感觉不到一般,
目光淡漠无神,好像世间没有任何能激起她的情绪,让她掀起波澜。
床上亮着的手机,对话停留在最后一句。
“帮我订一张去川市的机票。”
“好的,楚总。”
良久,她转了转冻得麻木的手腕。
关上窗户,烟头熄灭,丢进垃圾桶。
做完一切后,将自己狠狠甩在柔软的大床上。
下一秒,龇牙咧嘴。
后腰抵上板硬的手机,疼的有些猝不及防。
她没好气的将手机扔远,瘪了瘪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冷笑一声,随后声音越笑越大,难以自抑。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除了笑声,安静的可怕。
笑着笑着,她咬着牙,将头埋进被褥,身躯抖动的厉害。
压抑的呼吸声,只有偶尔露出的缝隙,可以稍稍窥探到里面氤氲成深色的小块。
直到傍晚,楚渝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
辞文君摸不清她的心思,或者,她已经摸清,只是不愿意往哪儿想。
她不敢去打扰她,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久了,也摸着不少趣味。
楚渝家的客厅很大,除了主卧,第二大的就是客厅。
她们俩的户型都差不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五百平的大平层。
按理说,应该是五室三卫中西合厨。
但是楚渝一向肆意,整个房子被她改了个七七八八,除了承重墙,估计能拆都被她拆了个遍。
但是,辞文君想着这两天,很显然,楚渝并没有多余的房间空给客人。
这不应该。
甚至这两天楚渝的活动范围,除了客厅,浴室,还有她偷摸进去的主卧,就再也没见过她推开其他的房门。
楚渝从不是一个乏味的人,她很懂得享受生活,也很会照顾自己。
她对生活有着极高品质的追求。
以前和楚渝同居的时候,她记得楚渝的阳台会摆满花花草草,客厅的墙壁会被设计成入嵌室,用来摆她喜欢的书籍,影片,黑胶,还有精致的绿植,藓类植物。
当然,她有特别设计的书房,但里面大多是枯燥乏味的专业性书籍,或者和天文,航空有关。
她喜欢收集一切漂亮精致亮晶晶的东西,将它们放在显眼的地方,以供随时欣赏。
她还格外热衷收集水晶杯,马克杯,有时候看见好看的保温杯也会买回来,各种酒水也不再话下,红酒一瓶又一瓶,但她不喝,不品,只是放哪儿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
也因此,家里的展柜不知有多少个,可是在她的手上,总会被摆放的极为规律。
就像生活,在她的手上永远游刃有余,井井有条。
她好像没有任何烦忧,永远笑眯眯的,像一缕温柔自在的风。
但现在……
空荡到几乎看不见任何生活气息的客厅,冷淡的卧房,甚至连冰箱,都是才填满不久的。
楚渝这些年,似乎很孤单。
她变了好多,不爱笑了,也更冷淡了,不再把心事放在脸上,不愿意再用满是珍视的眼神注视她。
想到这里,她嘴角溢出苦涩。
后悔的话,已经说过太多,今天楚渝的直白,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白天,楚渝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是啊,一眨眼,她们都已经三十岁了。
不年轻,也不苍老。
八年的光阴,其间痛苦无力追忆,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是没了很多精力,时间成为了奢侈品。
怎么办呢?
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夜晚在寂静中悄然降临,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她,却生不出半点暖意。
楚渝的话,让她愧疚,让她心生绝望。
可是要放手吗?
真的,要放弃楚渝吗?
再也不见楚渝。
连最基本的幻想都不会再有——因为楚渝明确的告诉她,她不想再被她打扰,她的幻想是亵渎。
但那是楚渝啊,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是她做梦都想拥入怀里的人,是她一直一直拼命追逐的人。
她真的,真的不想放弃楚渝。
她抱紧双腿,整个人无助的蜷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