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中人行事阴魅,颇多荒淫之事,最擅蛊惑人心,您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左护法,”
乘白羽笑颜脉脉,“原来不是担忧我的安危,是担忧我的人品。”
“不是!”
“那你是?”
“我……”
先前蓝当吕总闹不清楚他在看什么,眼下是清楚的,他在看他。
“没什么。”
没什么,蓝当吕喃喃。
乘白羽视线转回荡剑台。
台上众修士簇拥在贺、阎二人周遭,两人兵器当空并悬,众人围着,仰慕者有之、讨教者有之,众星拱月。
不,是日月同照,宛如一双璧人。
“春行仙君。”蓝当吕唤道。
“怎么。”
“您是为着戚扬仙君么?”
蓝当吕问,“与盟主闹脾气,到门人多言行放纵的合欢宗去,惹盟主吃味?”
乘白羽回眸,目光幽幽:
“是呢。”
“所以,左护法会告密么?”
蓝当吕不言。
“会么?”乘白羽追问。
“……”
蓝当吕道,“在下并未看清仙君的木牌上所写何字,告无可告。”
“多谢。”乘白羽展颜一笑。
他生得颌骨轻翘,整张脸清正不失柔和,长眉与眉骨相向,瞳孔晶亮,专注看人微笑时尤显纯善柔和。
“……当不得仙君的谢。”
“其实,盟主待戚扬仙君并无逾礼之处,”
蓝当吕眼神游移,“仙君不必介怀。”
“我介怀,”
乘白羽摊开掌心,“很明显?”
蓝当吕思忖:
“并没有。”
“只是在下记得,盟主继位之初,那时的仙君时常言笑晏晏,如今少见笑容,好似便是戚扬仙君拜盟前后有此变化。”
“你倒体察人情。”乘白羽和缓地道。
他没有着急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承认,只说:“左护法心思细腻。”
……
要等很久,过去很久,蓝当吕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需要很细腻的心思么?
不必,他的寡欢明目之人都能看见。
左护法,一个外人看得见。贺雪权,他的道侣,没看见。
-
回到帐中,乘白羽竖起一指点在灯芯。
他要给李师焉传信。
要趁着此次贺雪权去北境,跑一趟沙凫州。
阁主大人呐,阿舟还要再拜托你些时日,一时半刻他这个亲爹回不去。
施法良久,不知为何那边毫无动静。
“在做什么?”
背后贺雪权无声靠近。
“没什么,”
乘白羽从容收起春行,“你怎么回来了。”
“我教你在此等我,我不回来么?”
贺雪权自腰间摘下夜厌,下一瞬猛然抱起乘白羽。
“嗯,”
乘白羽陡然双足离地,似乎有些目眩神惊,跟着喃喃重复,
“你教我在此等你,你不回来么。”
贺雪权安他在榻上,脸埋进他的腰腹间:“卖乖无用,今日你逃不过此劫。”
又问,“比武时你去了哪?不来看。”
“看了。”
乘白羽身体颠簸,眼睛漫无目的掠过案上的夜厌。
重剑夜厌,长六尺,剑首饰黄铜,剑格雕神兽狻猊,剑身一面雕星宿成徽,一面雕飞龙在天。
他这柄剑,重逾千八百斤。
太大了。
好难捱。
有时乘白羽疑心,纵然是夜厌劈在身上,也无非如此。
到某一时刻,
“……别锁!”乘白羽惊呼。
他们狼族男子!是会锁结的!
“为何,”
贺雪权不管不顾,“女娲娘娘庇佑,你得身子如此,可以授孕,为何不许我?”
没带,因为红尘殿粟玉枕里藏的药囊,忘了带。
炎冰绝息丹乘白羽长年服用。霜扶杳这花妖,鼻子倒灵。
乘白羽眼角榨出泪:“别。”
“你不愿意?”
贺雪权重重掐他的腰,“罢了,最见不得你哭。”
最终贺雪权在他谷道中锁住。
又整整两刻钟,他终于松开牙齿放开唇,一声嘤咛的尾音将发未发荡在床榻间。
“别忍,”
贺雪权温柔艇弄,“叫我。”
乘白羽战栗不止,始终未再发一言。
淹没有时,并非最终结果而是一个漫长历程,挣扎呼救再溺水,反反复复,冲刷与侵蚀。
只如沧海一粟,沙中一砾,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就是此时,你才肯乖顺,”
贺雪权深深吻他,“不许清,乖,含到明早。”
乘白羽目中如有深雾:“你莫欺负我。”
“没教你留到我回来,”
贺雪权仿似格外舒畅,“已是疼你。”
乘白羽抿唇不语。
他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狠了,红滟滟成一片,贺雪权拇指拨开揉弄把玩,观之不足。
“嗯?阿羽,”
贺雪权忽然道,“为何闪烁不止?你的灯。”
床脚春行,赫然发出亮光!只有联结的法器传信才会亮起的光!
“没什么。”乘白羽脱口而出。
“你的灯,”
贺雪权周身温度骤降,“难道还和旁人有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