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还议论过,或许田径部那边才是白川一开始想要的去处,虽然大家只是看见他慢跑,但至少和排球相比,他看起来更喜欢跑步。
‘看起来慢悠悠的’,‘人很好’,‘不怎么说话’,‘平时见不到’,‘是教练看在成绩的份上,班主任默许的社团划水选手’……
这些就是岩泉一目前对‘白川七奈’这个人全部的印象了。
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及川彻,又或是站在选手区那边的那位天才学弟,对‘白川七奈’这个名字的印象,都要从几天前才开始。
看了眼维持着一个姿势,似乎在冥想的及川彻,岩泉一默默想道。
那天这家伙的状态确实不对。
但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后来了。
没错,及川彻似乎要胡来了,但阻止的人,不是岩泉一。
从当时岩泉一赶到现场的情况来看,那个阻止的人是一个有着白发和莓红色眼睛的,名字叫做‘白川七奈’的人。
大概一周前。
北川第一校内的第一体育馆。
人很少。
虽然天色已经算晚了,但第一体育馆的灯光却还亮着。
及川彻在不停地从球框里拿球,练着跳发。
他在钻牛角尖了,又或者,他必须去钻牛角尖。
因为,没有路可走了。
很简单,无论怎么去想,他都无法和牛岛若利的扣球正面抗衡,这是身为二传手的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无法痛快地正面击溃……
这是及川彻无论如何都感到火大的一点,这份火大严重到什么程度呢……
要让及川彻自己来说的话,他可能……哪怕用战术赢了牛岛若利,估计也无法释怀吧……
及川彻不禁这样想过。
迷茫、痛苦、无力……完全萦绕住了他的思绪。
但及川彻到底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算无法从正面取胜,他也想先赢那家伙一次看看。
那家伙的扣球,没有传球是没办法做到的。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紧接着,没有接球就没有传球。
而能将一传从对方手里剥夺掉的手段
及川彻再一次缓缓单手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排球。
——唯有发球了。
只有发球,只有发球,才能单独打赢那家伙,才能正面击溃那家伙。
一想到牛岛若利顶着他那张表情淡淡的脸,却只是站在场上,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一颗传球的样子,及川彻就发自内心地感到畅快。
所以才要练跳发啊。
及川彻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深呼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将手里的球转了转。
球面摩擦手掌传来的热意,他想借此找到那火热的球感,哪怕是错觉也够了。
进攻,进攻,进攻……
他要在这为数不多能完全掌控的事情上,将攻击性拉到极限,拉到足以让牛岛那家伙喘不过来气为止。
心中是这般想着的。
左臂抡起,球就像是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被高高抛起。
助跑之后,是跳跃。
然后,收腹发力的同时带动手臂,将球狠狠地从手中扣出去!
掌根撞击球面传来的触感,指尖包住球传来的巨响下,球一瞬间就抵达了网对面的区域。
及川彻落地之后大喘气着,汗水已经多到要从眼皮滑落,影响视力的地步了。
累……好累。
身体在仿佛这么对他说话。
但不行,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行,毋庸置疑的变强。
及川彻扶着膝盖,赭色发丝垂下的阴影下,那双蜜糖色的眼睛暗的吓人。
队里最近来了新人,那个黑发的小子,好像叫影山飞雄来着。
进步的速度,只能用神速来形容了。
在二传方面的才能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老实说,按理及川彻不至于对这个学弟如何烦躁。
身为二传的他最清楚,他现在面临的困境,不是什么精准的传球能挽救的。
二传的责任,可不只有上手传球,这一个动作而已。
但及川彻还是会不禁想到,如果是未来的影山飞雄对上牛岛若利这样的人,可能才有打赢的可能吧,毕竟是天才。
他感到烦躁的是,以影山飞雄的才能,极有可能,在未来,能够打出惊才艳艳的战略和配合,比他更好。
甚至用那种东西,赢过牛岛若利。
而现在那种东西,在身为首发‘二传’的及川彻眼里,他一点都‘看’不到。
只有跳发球……
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啊……好无力。
只要一这么想就好无力啊。
他当初想当二传的初心,应该不是被对手逼到只能动用一种手段吧……
二传是这样当的吗……
他不禁这样怀疑道。
一点也不帅气。
最终,及川彻把自己的这种无力归结为自己的天赋不够,然后再次抬手,试图再从球筐里拿球,尽管他的脚步都开始不稳了。
但及川彻因为疲惫而乏力的大脑,似乎只能关注到排球这一件事情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捡过球,为什么球筐里的球却一直有,他发了有一百多颗吧,再能装的球筐,也装不下一百颗球吧,类似于这样的疑问,及川彻似乎完全没有产生过。
或许是已经无暇去看球筐的深浅了吧,眼神接触球筐的瞬间恐怕都没有了,只知道一个劲的掏球。
而当时,站在一旁墙壁阴影中的白川七奈稍微歪了歪头,那双莓红色的眼睛看了眼赭发男生已经开始发抖的双腿,稍微想了想,但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欲望。
有着白色短发的少年,只是慢悠悠地游走于球场的边缘,脚步轻盈无声,把地上散落的球都捡回球筐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