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请芙宁娜女士诚实回答。”阿布推推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在那维莱特懵懂的眼神中开始表演。
芙宁娜一秒懂,她正襟危坐,临危不乱,严阵以待:“请问。”
他清清嗓问道:“现在的枫丹庭除了那位退休返聘的老人,还有能用的审判官吗?”
芙宁娜答:“答案是没有。有能力的得到了梅洛彼得堡终生居住权,没能力的根本不用考虑他们。”
他继续问:“请问那维莱特最近在枫丹庭的工作能力怎么样?”
芙宁娜答:“所有人赞不绝口,犯过的错绝不会再犯,态度认真工作努力,老爷子准备再锻炼锻炼他,就选他为下一任审判官。”
那维莱特:“等等,我怎么不知道……”
阿布和芙宁娜郑重握手,他们一齐看向还想询问的那维莱特,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仿佛咏叹般:“枫丹的正义就靠你来维护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还能怎么办呢,那维莱特根本无法反抗。
……
“唉,那个天降审判官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不过他好帅啊。”
“我听说好像是水神大人和芙宁娜女士力荐,再加上大多数审判官在前段时间全部被拉下马,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所以才……”
“不管不管,那维莱特大人,最厉害了!”
“不过不得不说,他能力挺强的,就算他的上任有秘密,那也应该是因为能力够格所以才被费尽心思挖来的吧?”
……
一旁的蛋糕店里,阿布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旁边一桌人讨论的内容。不得不说,吃甜食让人心情变好,听着让人心情愉悦的消息,快乐感加倍。他挖起一大块奶油塞进嘴里,幸福地眯眼。
“啊,对那维莱特的评价大多数都是正向的嘛。”阿布托腮,笑眯眯地看向对面,“他超——厉害的,对吧,副院长?”
水仙十字院的副院长贝瑟用手指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闻言抬头。时光似乎对她格外宽容,没在她身上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不变的翎羽插在帽子上,一如既往的容颜展露出微笑。
“是啊,有些难以置信他之前竟然真的没系统地学过法律。”贝瑟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感叹道。
阿布噗嗤一笑:“何止没系统地学过法律,就在一个月之前,他连一本有关法律制度的书都没碰过。”
“长话短说吧,贝瑟副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阿布放下刀叉,猜测道:“莫不是阿兰那家伙拜托我找零件并且卖机器的事情终于暴露了?”
贝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孩子喜欢,而且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随他们吧。
只是——“所以他到底让利几分啊,让你这么不辞辛苦地穿梭在各地遗迹和市场上。”她一想到自己从那堆零件里面看到几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眼熟的古代器械,心情是多复杂吗!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早就沉入海底了吧?!
实在是太乱来了!
贝瑟露出不赞同目光。
阿布倒是兴致勃勃地比划了个数字:“是四六分哦!阿兰很有天赋,有些甚至比市面上流通的质量还要好!不枉我绞尽脑汁抓耳挠腮地想办法提价了!”
“难道不应该说说海底的冒险有多惊心动魄吗?”贝瑟觉得她和阿布的脑电波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贝瑟忍不住提醒道:“记得要小心点啊!”
“不过我这次找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叹气,眼里闪过一丝忧愁,“你知道的,深渊暴动越来越频繁了,不久之后,我将响应水神大人的号召回伍,莉利丝也将与姊妹们一同前往战场的前线。”
“所以要我帮忙照顾孩子们吗?”阿布歪头,嘴角噙着笑。
“是……也不是。”贝瑟有些懊恼,“哎呀,我和你说做什么啊,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只是拜托你时不时去院里看看他们,别让他们把天花板掀翻。”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去往战场前见阿布一面,她最开始想拜托阿布的是若她没能回归,水仙十字院的孩子们就交给他了。可当她见到阿布,她不禁语塞——将一群孩子托付给另一个孩子,真是滑稽的想法。
也不怪她,可能是因为阿布平日里成熟得像个大人的举动吧,你总是忍不住信服他的话,将他放在平等的地位上,而忘记他刚到门把手的身高。
阿布冷不丁地听到深渊二字,有些恍然,“深渊啊……真是处处都有它,跟个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他答应了莫名焦躁的副院长的请求,隔着一层模糊的玻璃窗看她渐渐走远的背影。
“这次的战争是因为什么呢?啊,好像是坎瑞亚啊……但厄歌莉娅还没收到天理的召集……”
阿布的眼神变得空茫起来,他似乎再次回到那个地下的国度。漆黑的灾厄降临,天空的诅咒如影随形。
他该怎么做?
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面前香甜的蛋糕仿佛失去了色彩与味道,阿布用叉子一戳一戳地摆弄着,直到它变成连创作者也不敢认的蛋糕泥。
天空仿佛响应他的心情一般,变得苍白阴郁,显而易见的,蜻蜓低飞,蚂蚁搬家,这是暴雨的前兆。
他下定了决心把餐盘一推,头也不回地跑入阴云中。
……
“咚咚”——很有礼貌的敲窗户的声音,如果它是应用在门上就更完美了。
厄歌莉娅心累地叹气,走过凌乱的书桌推开窗户,湿气迎面而来。淋得浑身都湿漉漉的人毫不在意地甩甩头发,狼狈的样子像街角的那只淋了雨的小奶狗。
厄歌莉娅丢给他一条毛巾——天知道她是怎么从一堆没条理乱糟糟的物什中找到的,她叹气,半是抱怨半是担忧:“我刚送走那维莱特你就来了,好歹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啊。”
阿布企图用毛巾闷死自己,他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毛巾变得瓮声瓮气的:“难怪外面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