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熄灭,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屋外的草丛里响着稀疏的虫鸣,树叶的影子随着夜风轻轻地晃动。
狯岳和这户人家的两个男孩儿睡在一起,少年人精力旺盛,试图向他打听其他地方有趣的事情,然后又聊到了自己这边。
“还好哥哥你来借宿了,妈妈最近叮嘱了我们好几次,说太阳下山以后不能到处乱跑。”
“没错,听说是附近的镇上好像来了个凶残的杀人犯,前几天夜里一家三口在家里被害,现场可惨了,到处都是血。昨天晚上又失踪了一个,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狯岳听到这里身体紧绷,握住了藏在衣服下的刀。难道是鬼做的?
说话声渐渐变小,男孩儿们白日里也是要帮忙干活的,没聊多久睡意就上来了,打着哈欠用被子蒙住脑袋。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三两句话让这间屋子的另一个人辗转反侧。
狯岳根本不敢合眼,如果镇上的事情是鬼所为,那么这附近就很危险,可现在离开也来不及了。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转移到房间的角落,确认从窗口不能一眼瞧见自己。而这个位置,如果有鬼从门口或者窗户闯进来袭击两个孩子,他也能趁此机会第一时间逃出去。
认为隐藏好自己的狯岳心中稍安,视线滑过房间中间,却突然感到仿佛有什么刺入胸口,让他难以呼吸。
只见地板上窗棂和树叶的影子中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椭圆形的阴影。这个隐秘出现的影子拉长变形,无法辨别原身是什么东西,但狯岳能够肯定,就在刚才这东西还不在这里。
他不知不觉屏住呼吸,两只眼睛瞪大了死死盯着地板上的影子。在他的注视中,那个椭圆形的影子突然小幅度地晃了晃,仿佛是被风吹动,又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操控。
但又过了一会儿,影子却又没有了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可那团阴影依旧那样突兀地夹杂在一团树影之中,提醒着狯岳这并不是梦。
为什么不动?是错觉?还是今晚不打算狩猎?
狯岳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头发缓缓滑落,身体肌肉也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开始轻微抽搐。
就在这时,影子猛地晃动一下,从上方弹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那东西下面有一条长长的黑影与原本椭圆的影子相连,就像一条从罐子里钻出来的怪蛇。
那东西缓慢地晃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在某个瞬间,动作突然停住了。
狯岳听到细细的一声:“哎呀~不就在这附近吗?怎么突然不见了。我最厌恶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了,不过是无惨大人的命令那也没办法。嗯~壶的材料快用完了,这里有几个人,刚好存一批再继续找吧!”
狯岳瞳孔一震,身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树上的影子突然消失,紧接着隔壁房间传来木板碎裂的声响——门被破开了。
两声高昂短促的尖叫,然后就是呜咽不清的闷哼,以及令人作呕的肌肉骨骼挤压碎裂的声音,还有浓稠液体泼洒到地面墙面的黏腻响动。
两个孩子被这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就往隔壁跑。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动作的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速钻出往反方向奔去。
跑!快跑!
狯岳不敢有丝毫停顿,两条腿仿佛不像是是自己的,他不敢回头,也没心思去想那两个孩子的结果。有他们遮掩拖延时间,他能逃掉!一定可以!
月光从树影中投下些微光亮,隐隐能看见道路的轮廓,两侧的树飞速向后退去。
桃山的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教授的是雷之呼吸,特点是速度和瞬间的爆发力。但狯岳现在只觉得自己的速度远远不够,还不够快!
可恶!如果那老头再晚几天……哪怕只要晚上一天,他也不会正好撞上鬼!
肺部就像火烧一样,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像是在经受刀割。渐渐地双腿没了力气,狯岳一个不注意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他狼狈地在地上滚出去好几米,摔得身上青紫,惊魂未定地挣扎着起身,发现四周并没有鬼的踪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没有追过来。”狯岳撑着树干站起身,视线无意间扫过自己刚刚摔倒的地方,然后整个人仿佛冻僵了似的。
绊住他的不是树枝,也不是石块,而是一个半埋在土里的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