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二十四衙门里他占独一份,你说大不大。”看着小全子一脸得瑟的样子,阿满连连点头。
“王公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小全子闭着眼直嘬牙,说:“你都问了百八十遍了,还这么小就这么唠叨,以后怎么嫁得出去。”一脸恨铁不成钢。
阿满有些不太适应这位小全子公公的做派,很是尴尬地笑笑。
小全子上下瞥了她一眼,说:“看不出你还是老实孩子,不逗你了,我师父那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吃饭都是端着碗到处跑,夜里睡觉也恨不得睁一只眼睛。你想碰到他,一得运气好,二得有急事。诶,你到底啥事?”
阿满干瞪眼,总不能说我是来搭关系送礼的吧,支支吾吾说:“我,我也是索县来的,来前家里人让我到宫里了有机会拜见下王公公......”
小全子一笑。
阿满说不下去了。
“知道了,师父回来了我告诉他老人家一声。你叫?”
“阿满,梁阿满,梁柏春是我三叔。”阿满踌躇着是否把衣袖里装着三两银子的荷包拿出来,她原本是打算孝敬王永发的,可在这儿磋磨了半天大概也明白这么点银子在王永发面前还不如空手来,拿出来孝敬这位王总管的小徒弟倒是合适,但是又有些不舍得。
就在阿满内心交战的时候,小全子拦住一个嬷嬷模样的人,那人怀里鼓鼓囊囊,看见小全子一脸谄笑:“全公公,不知道今儿王大总管得空吗?”
小全子笑眯眯的样子打趣道:“老馋婆又来找我师父喝茶啊?可惜了您今儿不巧,师父早起就出去了,我早起迟了会儿,连师父今儿脸色都没看见,现在还发愁呢,待会儿见到他老人家说话是笑着还是苦着脸装可怜呢。”
那嬷嬷听完小全子的话,干干一笑,说:“那真不巧,也没什么大事,就来随便说说话,既然不在,那我就回去了。”说着手底下动作,往小全子袖子里递东西,被小全子不动声色挡了回去。
小全子笑嘻嘻送走人。
阿满好奇小全子这么快就把人打发走了,但对自己好像没说这些话呀,看来对自己还是留了几分薄面。
阿满等小全子招呼人走了,上前来告辞,一咬牙都到这关头了不能白来,银子得送,可心里怕小全子把东西退回来,多丢人多尴尬。于是期期艾艾把荷包推到小全子手底下,小全子嘿嘿一笑,手一抹荷包就消失了。
阿满松了一口大气,因为是头一回做这事,紧张得脸都红了,气都粗了,很不自然地跟小全子道别,却看到小全子极其自然,依然笑眯眯的。阿满不禁自省:要自然,自然,要非常自然的做这种事。
阿满喜滋滋小全子收了她三两银子的贿赂,对她还是不同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次良家子的择选归王公公管吗?不知道那个嬷嬷找王公公是走什么后门,难道也是为了这次择选?阿满忽然想起来,自己满脑子择选的事情,可没跟小全子提啊!阿满仔细回想了一遍,的确没有说这事。她停住脚,往回走,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这怎么好开口,可不说又浪费了那三两银子和前头赔的笑脸。阿满犹犹豫豫终于还是回到原地,可小全子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阿满左右找了半天,引来里面人一句喝问:“干什么的?”阿满如惊弓之鸟一般,不知口中回了一句什么,逃也似地跑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阿满身心俱疲,灰溜溜地回到西四所。她今天是趁刘嬷嬷出去办差,抽空出来的。没料到等她一推门,大家都立在院子里听训,满院子人齐刷刷转眼看她,吓了她一跳,已然这样,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走到自己位置上,心虚地瞟了刘嬷嬷一眼,心里生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概来。她垂头等了半天,却不见刘嬷嬷发作,再抬眼,见刘嬷嬷正跟人交代什么,她才松了一口气,碰碰旁边人问:“这做什么呢?”
“讲择选的规矩。”
“这不都说了百八十遍了吗?”阿满才想开口,被自己嘴边这句话惊到了,赶紧咽回去。心说这八成是刘嬷嬷想方设法敲打他们一阵。一想到这里,阿满的心又提起来了,这场合没什么要紧事,单拎自己出来训一顿那真真是糟糕透了。
刘嬷嬷没理这茬,轻飘飘让阿满过了关。
阿满这一松懈下来,就开始想方才的事情,怪自己太紧张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最终下定决心再去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关系到自己前途的大事。她偷偷看了看一边站得笔直的姚颖,有点儿泄气,不知怎么一在她面前,阿满就觉着自己哪哪儿都不好,没人高,没人仪态好,没人漂亮,还没人这股淡定从容的气度。
阿满忖度姚颖应该不用自己出面,自有人为她打点好一切,前几日就听说了,她娘亲进了京,她还特地告了几日假。而且她娘亲竟然跟福王王妃是亲戚。唉,真是人比人得气死人,难怪有这不骄不躁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