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也大吃一惊,更要命的是景王府的差事是他师兄的大徒弟宝来做的。前头算是失察,后头把人弄进宫可就是明知故犯死罪一条了。
德顺巴巴看着他师父,问:“爹,这事儿不好办啊,宝来师兄那儿......”
常遇想了想,说:“这事儿掩不住,皇帝的性子你也清楚,既然开口了,这事便没有糊里糊涂不了了之的道理。那姑娘在皇帝跟前久了迟早要露出来的,即便我们不说这宫里自有人会摸清楚。那时候皇帝知道咱知道,知情不报......”
“那直接说了,宝来师兄那边会不会......”
“难得你有这份情谊。若是不说,咱们跟宝来都得栽进去;若是说了,我们这边还能跟宝来周旋周旋,不至于都折进去。”
德顺年纪尚小,但也明白师父说得这样明白其实是在教他,便专心听着,问:“没有两全的法子么?”忽然他冒出一个念头。
常遇看他眼中精光一闪,赶紧喝道:“休想什么歪门邪道。”又说,“你是不是想着若是没有其他人知晓,此事便瞒天过海过去了?所以关键就是把知情的不相干的人让他们不说话,对不对?”
德顺被训斥,垂首点头。
常遇抬起他的下巴,对他说:“儿啊,你得记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要想为了掩盖一桩错事去做更多的错事,那就回不了头了。你看这次,若是一开始错了就认错,不过是失察无心之失,有他师父在,有你师父我在,说几句情顶多小惩一番。可为了弥补这桩错事,宝来又做了更错的事情,这事追究下来罪过大多了。他也以为能掩盖过去,可是你看,掩盖住了吗?天道昭昭,人呐,都有犯错的时候,可万万不能亏心。你得记住!”
德顺看着师父的眼睛,很认真地点头说道:“儿子记住了。方才是我想错了。”
“你见这姑娘了吗?”常遇问。
德顺说:“没见着,听说她一般都在库房,少出来。”
“那咱们爷俩今儿就亲自跑一趟。”常遇抖抖衣袍,起身。
常遇领着德顺两个往巾帽局去。
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领着徒弟直杀巾帽局,门口的小子是个新来的,不认得常遇,看穿戴知道是个大公公,倒是对德顺有点儿印象。
“你们刘掌印呢?”德顺问。
小公公说:“刘掌印今儿一早就出去办事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局里最大的不在,自然闲散些。
“走吧,你们仓库在哪儿,我去挑顶帽子,回头我跟你们掌印再说。”常遇说。
“前头带路。”德顺推着小太监往里走,小太监也不知如何应对,便犹犹疑疑地给他们领路去库房。
迎面正巧遇上阿满。
阿满见来人也是一愣,并不认得,放下手中的笤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阿满,这位公公来挑一顶帽子。”小太监说,“你领公公去,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说完看了常遇师徒二人一眼,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