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潜行将仲司砚也往窗边领,就坐在他们隔壁,因为餐厅每一桌的独立性都很高,所以他们坐过去也完全不会被发现。
隔壁桌已经聊到了陈年往事,说起了桑芜之前与同门师姐一起学漆艺的事情,说着说着,男人问了一句:“那你们现在还经常一起去看老师吗?”
“没有了,”桑芜有些忧郁,“之前我和师父因为比赛的事儿闹了分歧,不过师姐还是照常去的。”
服务员过来点单的时候,仲司砚才站起身说了句:“换家店吧。”
裴潜行对着服务员说了句不好意思,才追了出去。
真是无限感慨啊,聪明人竟然也会犯蠢,刚刚那桌明明就是有三份餐具,而且花也没有摆在桑芜的身边,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桑芜赴那男人的约。
可惜庸人迷乱眼,心思与目光全被那人抓了去,自然看不清这些真实的细节。
不过,裴潜行并不打算告诉仲司砚,这人怎么也得好好郁闷一阵子。
吴筱念回来的时候,桑芜也吃得差不多,三人就准备一起往外走。
因为落下了车钥匙,她只能自己回来找找,再出门时,那两人真暗戳戳地牵着手,见到她出来,就立马撇得一干二净,仿佛两人从来不认识一般。
她自然不会跟周泽抢功劳,护送吴筱念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他的,她则自己慢慢悠悠地开车,打算回南桥镇。
还没到南桥镇的时候,吴筱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正好她在超市扫荡,买一些日用品,还有花婶嘱托要买的东西。
“这么快就来秀恩爱啦?”桑芜被某些人幸福得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没有,”吴筱念有些难以启齿,“刚刚……他好像想亲我。”
桑芜:“!!!你们进度这么神速的吗?”
“你听我说完啊,我躲开了。”
“啊?”她尝试理解,“因为你觉得进度太快了?还是你不喜欢?”
“倒也不是,就是下意识躲开了。”
思忖良久,吴筱念才确认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词——下意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意识。
而后,她就开始为自己找补:“最多可能是有一点害羞。”
“……”
桑芜有些不解,害羞了就会躲开吗?吴筱念是,那仲司砚呢?虽然这两件事不太能混为一谈。
“师姐,我问你啊,”她停下步子,手在推车把杆上摩挲许久,“正常社交范围内的接触,你会下意识躲开吗?”
“不会吧,刚刚是他真的靠得很近了!”
“那正常社交范围内,你要是躲开了别人的接近,会是什么原因呢?”
“呃……可能是我讨厌的人吧,就像之前那个钱小姐一样,笑面虎一个……”
讨厌吗?
自己被讨厌了?
不应该啊——自己又没做什么,结婚是他提的,虽然自己仰卧起坐了,但接触也是他先开始的,而且自己连他的身体都没碰到一点!
他没有理由讨厌吧?
“桑桑?”
她出神许久,才在吴筱念连续的叫唤声中回过神来:“我在的。师姐,我觉得如果下次再有机会,你就试试吧,勇敢迈出这一步哈。”
她立马恢复如常,打趣说道。
“……”吴筱念深知她此刻是有些不正经,“不跟你聊了。”
“行行行,你去跟周泽聊,挂了,拜拜!”
她真的有些感谢前一阵遇到的事,让她早早就学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泰然自若,不然……这一刻她恐怕没法在夜间乡道上匀速前行了。
不过她也想明白了,对方就只是把自己当合作伙伴而已,所以一个见过几面的合作伙伴干嘛要靠很近啊,很莫名其妙的。
那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吹头发!
真是令人烦恼到要狂掉三千根头发了。
将东西交给花婶后,她用手电筒照着明,继续往工作室走去,走着走着,却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后面的东西脚步很沉,体积肯定在自己之上,不过她可不敢回过头去打草惊蛇,只是脚下的步子明显快了很多。
远远看见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丹漆随梦那几个大字的时候,她还在安慰自己,极有可能是同路的人,毕竟南桥镇历来民风淳朴,从来就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可越想她越怕,她怕不是遇到了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了吧?
她的心脏也越跳越快,浑身像过了电流一般清醒。
她快走几步,走到门前,打算开门时,见另一道高大的影子印在了门上面,几乎是下意识闭上眼,万一歹徒看见自己没见过他真容的份上,还能放自己一马。
她转过身将手里的塑料袋打了出去,发出“砰”的声音。
但是这一击后,那“武器”就掉在了地上,自己的手腕也被拿捏得死死的,一股坚实的力量将她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
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她能感受到身前这人的灼热气息,但直到那股如银针般温润清冽的气息钻进鼻腔,她才觉得眼前这强势的人自己可能认识。
她慢慢睁开眼——
一张熟悉的轮廓在灯光下慢慢清晰,光晕特别懂事地打在他的身侧,仿若他置身在光晕间,只留下那晦暗不明的脸色叫人捉摸不透。
不等她先行质问,对方就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