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瑞海时,借用过他的电脑,他回来时那慌乱的神情,原来就是怕自己发现这个吗?
那他还真是对她不了解,她从不会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哪怕是亲近的人,也绝不多问。
所以,她将鼠标带到了左下角,选择了关机。
电脑屏幕熄灭的那一刻,她听见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桑芜——”
仿佛与初见后唤她一样,平静、自然,甚至听不出什么意味。
她转过身子,看着站在门口,挡住了一大半光亮的人,刚刚她太紧张,连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
桑芜有些恍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他显然更关注另一件事情:“你打开看了吗?”
她突然自嘲般笑了一声,他还真的不是很懂自己呢。道:“没有,我不会做那样的事儿。”
他胸口沉了一口气,抿唇道:“我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可以吗?”
过段时间再说。
这个回答像是印证了她自己的猜测。
缠缠发来捣乱的时候,她态度坚决地回了一句:“不可以。”
仲司砚扯着唇苦笑:“你不相信我?”
她再开口也有些无力:“我——我相信你,但我都看见了,所以我就要个真相而已,不可以吗?”
仲司砚没再回复,只是走到她身前,红着眼眶躬下身子,意思明显——
她躲开了:“不是每次都可以这样躲避的。”
两人之前心照不宣地将接吻视为道歉,甚至上次她也能感受到他是不想自己继续说,才在车上吻了自己。
从前他躲避,她也不想直白面对,可人不能纵容自己一直陷在猜忌里,不然那根信任的线也会在无中生有种断掉。
他突然冷笑,出声:“我以为我做得很明显了,谁知道这一切还是无用功,你好像从来都不爱我,我仿佛只是你闲暇时的玩物,开心了就说句喜欢逗逗我,不开心了说冷落就冷落,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从前?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迫使自己冷静,“你相信我好吗?你认为的都是假的,不正确的……”
“假的?”她突然笑出声,“对啊!包括我。仲司砚,你记得吗?我一开始也是假的。”
“桑芜……”他顿了一下,“只有你是真的。”
意识到话语不对劲,他说:“你能不能相信我这一次?”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如果你有了新的开始,没有关系的,我们好聚好散,虽然说我们要去走手续会有点麻烦,但我肯定全力配合。”
说这话时,她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其实她是害怕与他走入绝境的,可他的态度实在让她看不到希望。
“舒尔回来后,你摘了戒指;提起从前,你闭口不谈;哪怕是你的朋友,我都没资格见,不是吗?”
“桑芜,我今天……”
“打住。我已经不想听了。请你离开,可以吗?”
“不可以!”这是一个危险信号,“我不认为我们在冷静后还有再谈谈对机会,所以我不想离开,也不会离开。”
“那你留在这有意义吗?”她报复性地回复,“你尊口难开,从前是,现在也是。”
“可我爱你,从前是,现在也是!”
缠缠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加入了两人的战斗,开始重复喊着:“我爱你,我爱你……”
“闭嘴,缠缠!”
她教了缠缠半年,但缠缠好像就是不喜欢开口,上一次在湖城开过一次口,便开始和眼前这人一样当着哑巴。
她的语音中已经不自觉带着哭腔,眼眶也觉得有些酸胀湿润,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脆弱,而落了下风,下意识抬了抬头,却正好对上那人破碎的目光。
“你教的?”
“……”
她没再言语,只是气鼓鼓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压下不适的情绪,心中莫名溢出一丝甜,开始解释:“向你提出结婚的决定太过仓促,戒指只是我随手买的,我原本以为我可能要戴着这没有丝毫意义的素圈一辈子,可后来你接受我了。”
“那时候我找了很多设计师,可设计出来的戒指我都不满意,直到我与舒尔再联系上,所以我就请她帮我这个忙……”
话没说完,可他许久再未言语。
她倔强地问:“还有呢?”
仲司砚:“……”
“你说的从前,是什么从前?”
“……”
“你看吧,你说话永远不说完整,我承认我不蠢,但是我也并不聪明,我听不出你隐晦的弦外之音,无法从你的只言片语构想出所有。”
“如果你还是不想说的话,就先让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吗?”
她错身与他擦肩而过,被他拉住了腕子。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态度不够明确,偏着脸补了一句:“仲司砚,等你想说了,或者我不在意了,我们再联系,可以吗?”
稍稍用力就挣开他的束缚时,他才知道以前自己能擒住她求饶,不过是她纵容的,真决绝时,他是抓不住她的。
就像六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