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只持续了一秒钟，便有个男生笑骂道：“你还装上了。”
底下瞬间笑出了声。
杨泽生挠挠额角，装作没听到，毫不在意地说：“咳咳，首先欢迎大家参加我们高中同学聚会！这么久没见，大家想必都十分想念，有什么话我们先入席再聊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大家便也不再调侃他，入座开席。
陈丽喊她：“喻禾，坐这！”
她闻声望去，陈丽隔壁还有两个空位，于是喻禾紧挨着她坐下。
“还没问你去哪个大学了？”
“就我们本地，临大。”
“好羡慕你，离家这么近。我分不够，只能去外省了。”
……
大家都好久未见，每个人讲起自己的近况，时不时又回想起高中时期的糗事，乐得哈哈大笑。
随着菜品陆陆续续端上来，香气四溢。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减弱，每个人拿起筷子准备开饭。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徐姜秩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很容易区分出，混入闹哄哄的环境中，如同沸腾的滚水中沉入一块冰石，令当场瞬间噤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去。
喻禾拿起筷子的手一顿，心脏猛地紧缩，僵硬地扭头看去，心情十分复杂。
徐姜秩身穿一件黑色外套，刘海微乱，露出些许额头，增添几分痞气。
从喻禾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能望见他线条清晰的侧颜。
“徐姜秩！你小子到现在才来。”一个男生站起来和他拥抱。
“好久不见。”
即便是最后一个到场，他也没有丝毫慌乱，嘴角弯起个弧度，拖着懒散的调子同大家打招呼。
女生堆里也开始讨论起来，声音恰好传进喻禾耳中：“我的天啊，他怎么越来越帅了！”
“我记得高中就有好多女生喜欢他吧。”
“诶诶诶，我记得徐姜秩喜欢喻禾吧。”
听到这话，喻禾差点被口水呛住，怎么就扯到她身上了。
她装作没听见，面上没什么表情，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你不是没时间么？怎么又来了？”杨泽生走到他身边，小声说。
“这么久不见，我想大家不行？”
“好好好，随你。”
“来来来，添把椅子。”
陈丽好心喊了一句：“这还有一个空位呢。”
喻禾一直低着的头瞬间抬起来，差点犯了心梗。
她刚想上前捂住她的嘴，还没等她行动，就看见徐姜秩往这边走。
一步两步，她右手边的椅子被拉开，有人落座。
她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啊啊，我就说吧，他们肯定在一起了。”
喻禾挺起腰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席上，有人调侃徐姜秩：“徐哥，今天怎么不是跟喻禾一起来的啊。”
喻禾夹菜的手臂停在半空中，随后她咬紧唇，脸上有些挂不住。
原来在所有人看来，他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徐姜秩倒显得冷静许多，站起身来，唇角勾起笑，避开这个话题：“今天是我来迟了，我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赔个不是。”
这时还在看热闹的大家瞬间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对。
那人也似反应过来，干笑几声，顺着话说：“满上满上。”
气氛将要凝固时，杨泽生晃晃悠悠站起身，脸上两抹红晕，手里拿着酒杯，说话不经过脑子。
“你们都看不出来吧，徐姜秩恐女。”
“你是不是有病。”徐姜秩笑骂他，倒也没生气。
他不听，自顾自说道：“这事还得追溯到上幼儿园那会儿，当时有个文艺汇演，我们班要演个话剧。正好还缺一棵树——”
大家听的正尽兴，他突然打了个酒嗝，止住话。
“快说啊，别停这。”有人催促他。
徐姜秩摇摇头，双手交叉抱臂，笑得无奈。
喻禾也没听说过这事，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演白雪公主那个小姑娘看徐姜秩长得挺高，非拉着他去演那棵树。徐姜秩不肯，她就哭个不停，还冤枉徐姜秩骂她是头猪。后来老师把他训了一顿，乖乖当了棵树。从此之后，他看见女生就躲得远远的。”
“这是吓出应激反应了啊。”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缓和不少。
徐姜秩揉揉额角，嘴角噙着笑，是真想上去堵住他的嘴。
喻禾一边听着，嘴里一边嚼着东西。
脑子闪过一些画面，她眼睫缓缓扇动，一双杏眼里满是疑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宴席过半，大家都不怎么在吃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纷纷感慨还是高中好啊，不用考虑现实因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
喻禾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放得开，毕竟旁边坐着一尊大佛。
她静静听着周围的讨论，默默拿起杯子喝水。
她尽数咽下后，瞬间感觉到不对劲，嗓子火辣辣地烧，她这才意识到把白酒当成水了。
瞬间她猛咳几声，脸色憋得通红，不停捶打自己的胸口。
“这个给你。”
眼前突然多出一张纸巾，她来不及仔细看就急忙接过收拾一番。
渐渐平复下来后，她才慢慢抬起头，发现是徐姜秩递给她的水。
“谢谢。”她小声说。
周围的人都聊的不亦乐乎，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没过多久，她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整个人燥热无比，身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皮肤。即使脱掉外套也无济于事。
于是她站起来，脚步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想去外面透透气。
世界在她眼前逐渐模糊扭曲，喻禾摇摇头努力想要保持清醒。
“当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一个冷冽的怀抱里，周身被熟悉的木质香包裹着。她整个人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额头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
与旁边端着热汤的服务员擦肩而过。
“起来。”徐姜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不要。”喻禾拉长声音，软糯糯的。
喻禾觉得他怀里的温度舒服极了，冰凉凉的，脑袋下意识地往里蹭，贪恋这一点温存，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你是徐姜秩么？”她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他的声音略显不爽，却还是没有推开她。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开口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大概是酒精起了作用，令她越发大胆起来，自顾自说了很多话。
“我八岁那年，爸妈离婚了。”
徐姜秩的眸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以前我爸出差回来总会给我妈带各种小玩意，每次都会逗得我妈笑出声。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可最后还是分开了。后来从我出生起就陪着我的狗狗也不在了，所以，我不相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我。”
她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哽咽：“徐姜秩，这么久了，我见到你还是会忍不住靠近。我很自私，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可我还是不想把你让给其他人，一点也不想。”
“还有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徐姜秩的心被揪成一团，仿佛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缓缓抬起手臂，想要抱住她，却还是克制下来，指节微微蜷缩，只轻轻拍了拍她。
喻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眼睫湿漉漉的，直勾勾地盯着他，鼓起勇气开口道：“你对我还有感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