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屋子里死个人。”纤细苍白的五指紧紧握住刀把,血管淡若青斑,“你怕不怕?”
“……”
老头瑟缩,喏喏地用拐杖点地,心不甘情不愿。
哒哒哒哒……
拐杖声远去,小玉背靠防盗门深呼吸,抹了一把脸,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
渐入夜,雨也不见小,每一个风风火火走进“句号”后台的女人嘴上都在骂。
“格老子的,贼老天给谁哭坟,哭得老娘奶.子都发霉唠。”
“是滴迈,天气预报讲只下一天,点个都不准的迈,下了快两天。”
小玉抱着雨衣,穿一双平底凉鞋走进来,地上铺的毯子立马湿透了一块。
“小玉,你站住,别动!”
一个唇边长了颗性感黑痣的女人说。
小玉看了看脚下,说:“我脚上的都是水,不是泥。”
“谁说你脚上有泥了!”
三三两两传来笑声。
黑痣女人熟练地用发网套住长发,再戴上茂密稠厚的金色波浪假发,对着镜子涂抹口红,口齿不清地搭腔。
“我是让你站风口那晾一晾。”水波一样的眼神瞥过来,“上班路上穿这么透,也不怕把你那大白兔给淋感冒了。”
小玉站在原地,歪头想了会儿,似乎在分辨女人是善意还是恶意。
“这儿又没有烘干机,怎么晾得干?”她细声问。
化妆镜前笑得东倒西歪。
“傻小玉,徐姐是说外面那群男人呢,你往那一站,可不就是把他们脸上那对热成像扫描仪给自动打开了?”
徐敏慧化好妆,站起身脱外套,小玉则自顾自进入黑色绒布围着的换衣间擦拭身体。
这时,徐敏慧促狭地给另外一个女孩小秦递眼神。
小秦会意,蹑手蹑脚挪过来,跟徐敏慧一人拉住绒布一角。
“三、二、一……”
绒布被她们合作从下往上一翻,如同拆开了一个礼物,可惜换衣间乱七八糟,暴露在众人面前。
同时暴露的,还有小玉□□的身体。
她背对着化妆间,手中拿着一套情趣内衣,准备穿上。
在场的都是脱衣舞女,见过的女人身体比吃过的鱼还多,可她们还是被这一幕深深惊艳。
小玉的腿极长,放眼望去,很难不最先看到她的腿。
腿长便不得不拥有短腰,她的腰臀比很夸张,腰侧两条S形勾得人心痒难耐,而那曲线的收束处,正是她圆润翘臀下的腿根。
略脏污的、粘着不明绒毛的黑色绒布,地上鲜亮衣物七零八落,就像一幅静物油画的背景。
当中瓷胎做的人举着双臂,把胸衣往胳膊上套,蜂腰掐得旖旎,蝴蝶骨宛如一双翅膀。
徐敏慧听到同伴们此起彼伏的感叹声,心中不快。
明明是恶作剧,要让她出糗的,可怎么变成跟看表演似的了。
见小玉一丁点都没受影响,该怎么穿衣服就怎么穿,她不禁带着嫉妒心嘲道:“哟,浑身都被姐几个看光了你也不在意吗,越来越坦荡了,说,是不是瞒着我们开始接客啦?”
小秦已打扮好,跨腿坐上化妆台,对镜整理头发,娇笑附和。
“我看八成,小玉,你选谁开的苞?卖轮胎那个老板?还是那个戴眼镜穿皮鞋的那个总工?”
小玉没答话,低着头,有点羞于启齿、却还囿于尊严的模样。
她按部就班穿上内衣丝袜,也就是她们的工作服,踏上拖鞋来到镜子前,找到一把吹风机。
徐敏慧掩着嘴说:“小秦看上的那几个都不行,坚持不到5分钟,我给你介绍几个壮实的怎么样?”
“有钱吗?”
小玉打开吹风机最高档,热浪扑面而来,塑料用久了,头发卡在里边,散发近乎烧化的焦糊味。
“你这么年轻,不着急攒钱,先吃点好的,才知道这行就像坝子庙菜市场,去得早才有的挑,去晚了就只能买又硬又掉腿的臭鱼烂虾,懂吗?”
小玉撇嘴:“我只要钱。”
徐姐这番话本是嫖客用来挑小姐的,现被她颠倒过来,挑起男人,仿佛对她来说无论卖身卖艺也都是享乐。
这算不算自欺欺人?
真有的挑,谁来当脱衣舞女呢。
徐敏慧坐过去,跟她一块照镜子。
岁月不饶人,她今年36了,眼角的细纹妩媚之余,透露几分疲态。
相比小玉那张瓷白的脸,真像还没被霜雪打过的雪莲花。
徐敏慧戳了下小玉的太阳穴:“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改身份证了,跟刚成年的渔港妹一样嫩。”
“我只是很少晒阳光,从小就住在阁楼,条件差。”
小玉顺势歪头,笑了笑,拉开一抽屉口红,挑了一管拧开,用指尖捻了点,勾抹在下唇。
是比头发更浓艳的赤红色,跟今天脸色还算搭,摆到一边备用,她开始涂抹隔离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