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思超表情也明媚起来，举起右手勾在上面：“一言为定。”

谈判就此敲定，在第二杯果汁上桌前。

于是午饭吃得格外轻松，话题转到餐饮。国内的宁芙聊，国外的杜若接，一顿饭结束主宾尽欢，直到午市闭餐。

苏茜把三人送到电梯口，额外每人送了蛋糕礼盒。

来不及同苏茜聊天，宁芙同邓思超加到好友，目送邓教授打车离开，才打开发票要跟苏茜结尾款，却看到金额打了七折。

宁芙：【让你这么费心，还打折，多不好意思啊。】

苏茜：【友情价。其实还能更低，但是牛排龙虾进口价格都有涨，这次不好意思啦。下次争取收工本费吧！】

宁芙：【笑哭.jpg 高端餐饮本来就难，你还赚不赚钱了。】

苏茜：【那欢迎常来呀。】

宁芙转账过去，抬头望一眼高楼，叫盛启枫委托律师朋友沈阔拟定合同，心情愉悦地看向杜若：“那今天你的工作就提前结束了，下午有什么计划，想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啊。”

杜若反问：“您下午有什么计划呢？”

宁芙想了想：“回公司，看看诗曼提交的夏季时装款方案，还有样布，得先送去做一下面料质检，再思考怎么设计运动服……运动服款式同质化还是很严重的，得在满足速干保暖质量好的需求之上，再想办法从颜色、时尚度，打差异化路线，争取市场。”

自顾自说着，就看到杜若笑着应：“那我也回公司吧。”

宁芙讶异：“这可是带薪假？”

杜若摇头：“我很喜欢大家，直播最近也很忙，我回去继续帮忙，熟悉得乐服装，还有多做穿搭。”

宁芙失笑：“好吧。”

她掏出车钥匙，卡宴辅以短促的回音，仿佛在说回家。

-

于是卡宴开在回公司的路上。

婉拒杜若当司机的主动，遇上红绿灯，车内气氛更是急促。

宁芙笑着看身侧坐得板正的人，随口问：“在公司还适应吗。”

杜若点头：“公司氛围好，福利好，大家对我也很好，很愿意教我怎么从0做起。一起卯足劲做好每天的工作，其实是很幸福的事情。我交到不少新朋友，还得谢谢您愿意给我工作机会呢。”

宁芙不禁好奇：“在纽约的时候，没怎么交朋友吗？”

杜若面露难色：“呃……”

“没关系的，我随口问，不方便说、不想说，就可以不说。”

绿灯前行，卡宴朝着得乐愉快地进发着。

杜若安静片刻还是答：“其实没什么不能跟您说的……我在美国，大部分时间跟那位形影不离，到美国的留学生，要么各个家境不凡，要么靠学术进入高校，我哪个都不沾边，交不到朋友也很正常。就算有几个跟我能聊上天的，大多处境跟我相当……但她们被换掉的速度，太快了。”

叹息散在车内。

肩头就被身侧宁芙拍拍：“没事的。如果你有的选，你也不会想那样的。”

杜若笑着答：“在一起时也算给我女朋友实质性地位，学历，奢侈品都捞到，我其实没有奢望过更多的。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当时在香港，怎么敢去找您聊天的……太自不量力了。”

宁芙瞅她一眼：“你以为，当年我家破产的时候，我没面临过这种抉择吗。要不是当时提出包养我的男人，又老又丑又猥琐……但凡有一个像站在你眼前的姜景天那样，又高又帅背景深厚，感情史还一片空白，你觉得我会犹豫一下吗？”

思索片刻，杜若还是摇摇头：“您不会这么做的。”

宁芙笑起来：“那可不一定。不要考验人性，要做的是，把手中的每一张牌打好，然后看机会把你带向哪里……

“每次我看到别人的命运，都会提醒自己，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黎安。所以我也把黎安当半个亲妈看待。”

杜若开口：“那……”

宁芙一笑：“我才不要这么大的女儿好吗。好好工作，一期建设好得乐，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我会的。”

一只手悬在半空，露出小指，像她似的。

宁芙就也牵上去，想起那句配套的童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呜呼！”

车内沁满车载橘子气息，仿佛盛夏万物萌发的味道。

下午三点抵达得乐，宁芙停车，杜若下车，二人就此开。走向小楼满脑子催工作的宁芙，被迎面而来的员工祝福砸懵，才想起来，为了在wiki把前男友换掉，周六跟盛启枫官宣。

无论他还是她，转发评论区满是祝福，名为“宁芙 新男友”的词条短暂地上了热搜末尾，又很快掉下去。

“恭喜！”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起码脸不错！”

“姐夫什么时候来参观啊，我们提前打扫卫生。”

一群八卦偷乐的表情，跟前几天在群聊里扒皮的仿佛不是同一群人。

宁芙哭笑不得：“姐夫什么姐夫，好啦快回去干活！”

听到欢呼声夏乐姗姗来迟，把开玩笑的人都赶回工位，叫南诗曼一起上三楼开新品会。

坐在熟悉位置，宁芙抽看起夏季时装款样衣。

按照月份每月上新30件的数量，外套、长裤、T恤、裙子分类。看到花色露脐背心，宁芙还是蹙起眉头。

南诗曼今年35岁，作为艺术出身的服装设计主管，在日本留学并在服装企业就业，常年短发及耳，面容英气，知性气质举手投足，常被粉丝拿来给宁芙当T用。

本人是坚定的不婚不育主义者，跟宁芙相识，纯靠她突发奇想参加她的社招，靠着日系品牌设计经验成功回国。

瞧宁芙蹙眉，南诗曼也认真解释：“那是晓晨的设计，但我也觉得，20代年轻市场热衷的辣妹装有必要出几款，跟上所有业内潮流展开竞争，也是时装线存在的理由嘛。”

宁芙无奈瞧她：“问我三年，还没问腻吗。”

南诗曼摊手：“市场需求摆在那里，专出辣妹装的潮牌年年融资，顾客也没买腻啊。我认为那应该算专攻小个子未发育女孩市场的细分领域，我们出几款，不会冲击品牌调性的。”

夏乐也歪着脑袋瞧她，用沉默代替赞同。

宁芙无法，索性脱掉上衣仅剩无痕bra，把那件背心套在身上。棉质针织背心原本露脐设计的长度，在她傲人胸围承托下，变得只能盖住肋骨，腹肌鲜明地露在下方。

宁芙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瞅着俩人：“现在怎么说？”

南诗曼吹个口哨：“总是忘记我们老板身材一流。”

夏乐在一旁点头，才反应过来：“就是这样才总让人误会你是百合啊！”

没个正形。

宁芙把样衣利落脱下，重新换上毛衣，边穿边嘱咐：“服装设计，核心是通过剪裁优化顾客视觉身材，是衣服衬人，不是衣服挑人。谁不知道做小尺寸可以降低成本省布料钱，但鼠目寸光的决策，带来的就是顾客无法形成品牌信赖，退货率高达70%，完全做不下去，直接退市清仓。

“我们得乐五年了，第一保证服装品质，第二保证尺码标准，才有得现在的固定客户群体，是她们坚持复购、口碑人传人，才有现在的收入水平和相对稳定的利润率。市场竞争是在保留原有客群基础上拓展，而不是让老顾客失望。辣妹装，前年不出，去年不出，我活着得乐就不会出，有试探我的功夫，不如好好花心思研究年轻一代想要什么，这件不行，重设计一件马甲出来，配衬衣或者长袖卫衣用。”

被训得狗血淋头，南诗曼眨眨眼睛，把衣服重新套在衣架上：“知道啦。”

款式批准一半，重新设计一般。

样布送去指定机构质检。

盛启枫传来沈阔做好的专利授权合同，宁芙盖下得乐公章，只缺邓思超签字，就能走后续流程。

下班时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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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前脚进门，盛启枫后脚到家，一眼就看到摊在沙发里闭目休息的人，伸手把长发拨在脑后，微凉手指激起宁芙睁眼。

于是四目相对。

“今天还顺利吗？”

“合同意向拟定，就差约邓教授签合同，履行我的承诺。”宁芙自然反问，“你呢？”

“Gose独家播出协议，有岳梧在，钱给得很大方，无可挑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于是彼此望着，无话可说。

盛启枫询问晚上吃什么之前，宁芙先发问：“除了晚饭我们没话可聊吗？”

男人眨巴眼：“上班焦头烂额，下班做饭运动，我就是这么无聊的经济适用男。让宁总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对她的需求而言，倒也无可挑剔。

宁芙思索片刻，找出病因：“我也没想到你这条件，居然是……”

有个字说不出口，嘴唇被温柔地封住。